说起来,上一次他反复叫我的时候还是刚上小学那会我抱着他挨打的那次。
但转念一想,或许他喊的并不是我。
毕竟「花火」与「烟花」同音,都是「はなび」。
结合今天是夏日祭这一事实,我越分析越觉得对头。
所以他念叨了那么久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名字……
一时间,心头上莫名泛起一阵自作多情的窘迫。
大概是房间温度太高,我可能也不太清醒了。
奈奈阿姨回来之后,我跑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纲吉喝了药退了烧已经清醒,正安静乖巧地倚在床头,静静看着窗外的天空。
看见我出现在房间门口,他回过神来,抱着暖手宝,弯起眉眼笑着看我,“花火,夏日祭结束了吗?”
匆匆跑回来的我微微喘着气,不偏不倚直视他,“嗯。”
闻言,纲吉眸底的亮光暗了暗,他轻轻低下头,状似无意地看向手中握着的暖手袋,“这样啊,好可惜。”
察觉到眼前人变得肉眼可见的低落,我将手里的东西往更身后的地方藏了藏,“纲君,想看烟花吗?”
他闻声抬头,好似不想让我察觉到他不开心一样,极力掩了掩眼底的情绪,“嗯?我还好啦,毕竟明年也还会有不是吗?”
跟我对视的这双褐眸从来都是清澈见底的,因此这么多年来,属于他的所有情绪,我都能轻易捕捉到位。
只不过本人反而是日渐地不坦率了。
我快步走到房间阳台,从红色的塑料袋里掏出两把仙女棒,熟稔利落地用打火机点燃后,分别一左一右地抓在手里,转身面向房间里的纲吉。
“纲君,看这里!”
烟火撕拉的声响把我的声音掩盖得所剩无几。
“好看吗?”
炽热的星火像满天星一样在我手中用力绽放,热烈地照亮了我身侧这一隅小小的阳台。
那人却怔愣着没有说话。
我颇有些难为情地咳了一声,拔高了声调,“虽然跟夏日祭的烟火是没得比啦,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你、你勉强将就一下……”
小小的烟火还在嘶声力竭地划破静默的夜空,纲吉不由自主地向前了几步,跳动的火苗落进他的眼底,荡起了一片星河。
在仙女棒燃烧殆尽的最后时刻,他眉眼弯弯,轻轻张口说了什么,虽然被掩盖过去,但从嘴唇一张一合的幅度间我读懂了那两个他平日里最爱说的字节。
——「谢谢。」
随即火苗彻底湮灭在了浓黑的夜,耳畔突然寂静下来的那一瞬间,眼前少年温柔的话语和着浓浓的鼻音,变得无比清晰。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烟花了。”
那一天之后的纲吉,对我的态度隐隐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改变。最开始他对我的照顾出于羞怯或是不善表达,总是沉默又内敛,若不被多加注意便会察觉不到。
而后来他的在意竟轻飘飘地就能被宣之于口,担心我也好,怜惜我也好,有些话语听起来暧昧极了,但在他无辜又澄澈的眼底之下,反而又让人读不出丝毫调风弄月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