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怎么?你们那边完事了没?”
原来她压根没在听,李夫人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结束了,他们似乎有些怨恨咱们,这都是什么事啊……”
“无需理会,”没想到反而是薛宴惊开解了李夫人,“他们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想选更好的假孩子,还想要真正的女儿心下不存芥蒂,天底下哪有那么完美的事?”
李夫人唏嘘道:“他们其实也是无妄之灾……”
“嗯,始作俑者是那些鬼物,”薛宴惊没有反驳,“所以才要把它们全部干掉,若是因为眼前人悲痛,我们就放过那些假孩子,将来它们只会送出更多的铜镜,祸害更多人家。”
李夫人眉宇间的皱痕松了松:“到底是你们修行者看得开。”
“别多想了,你做得对,”薛宴惊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去下一家。”
李夫人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下其实是隐隐在自责戳破了这些人家的幸福表象的,她原本要来开解薛宴惊,却反被眼前的小姑娘安慰了,转念又想到这小姑娘其实已经不知活过了多少春秋,笑了笑,暗叹是自己着相了。
一行人正要离开,却又被拦住,被这家父母问起有没有办法消去女儿这段时日的记忆,冷于姝的神色看起来比平时更冷几分:“没有。”
“……”
几人乘着马车,到了下一户赵姓人家时,倒是遇上了些困难,那鬼物假扮的少爷正在书院读书,不在家中,冷于姝自去捉拿他,李家人一
行便先试着说服这家的父母。
二人听了来龙去脉,不置可否,轮流伸手在薛宴惊找出来的铜镜上搭了一搭,铜镜却毫无反应。
“你看,没有动静,大概是你们误会了吧?”赵母淡淡道,“这铜镜是我那儿媳送他的,吾儿一心读书,不爱装扮,大抵是没怎么照过镜子,并未中招吧。”
“……”李家少爷将信将疑地挠了挠头,“我好像的确是照了不少次铜镜后才被抓进去的,前段日子我生了面疱,怕夫人嫌弃,每每经过铜镜都要看一眼好些了没。”
“是啊,想来定是如此,”赵父附和道,“至于我那儿媳我们也管不到,你们不如去找她的爹娘好了。来人,送客!”
“不对,等等,”李家老爷却忽然想起什么,“令郎是今年乡试才考中的举人吧?”
赵父登时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真正的孩儿考不中,只有被鬼怪替换了才有本事中举不成?”
“我问一句而已,你发的什么疯?”
两人互不相让,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
李家小姐悄然凑到薛宴惊身边:“仙师,您怎么看?”
薛宴惊抱着铜镜:“铺子里的铜镜都散着很重的邪气,但这里的气息已经很淡了,说明鬼物早已脱离镜面,恐怕再过些日子,便是真正的赵公子魂飞魄散之时。”
听了这话,赵家夫妇骂人的动作都顿了顿,赵父怒目而视,正要破口大骂,倒是赵母迟疑了片刻:“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们……两个都留下行不行?”
“不行,”薛宴惊断然拒绝,“它吸了赵公子的精气化形,此消彼长,两者不能共存,我一定要杀它。”
赵家夫妇扑上来就要撕扯她,被她一剑鞘打飞了出去。
赵母扑倒在地,哭天抢地道:“这是什么事儿啊?来人啊,快去报官,有人闯进我家要杀我儿子了!”
“就算是鬼怪又如何?”赵父也嘶吼着,“他对我们孝敬有加,又并未害过人!”
“那个……”李家公子小声提醒,“他害了你们亲儿子来着。”
“……”院子里出现一阵尴尬的沉默。
薛宴惊翻着账簿:“上有记载,令公子已经额外购置过一枚铜镜,不知赠予何人了,除非今日你们有本事杀了我,不然它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