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句话,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件事情凸显出来了,说明暗里还有许多相似的情形,只待时机合适,便会接二连三地爆发。
如果不从内里解决,只压在表面,那平息了这场闹剧,还会有下一场。
现在逍遥王势头正猛,伯爷又音讯全无,陛下只怕腾不出手来彻底揪清蛀虫。
况且,混乱之下,有些人……暂时是不能清理的。
“我们自是相信大人。”
张士良此前也是诸位读书人的榜样,文采斐然,他们说话也秉持着礼仪,未曾逾矩,“不过我们千里迢迢行至平都,除却想来见识一番外,更想看到这事圆满解决。”
他们虽不及这些在官场沉浮了几十年的人精明,可其中的弯弯绕绕也能料想一二。
话说的再好听,都敌不过实际举动。
谁知道等他们散去,这件事会不会一拖再拖,再无余音?八壹??
张士良又何尝想不到这一点,他一面背负着陛下给的任务,一面又无法下死命令让侍卫驱逐这些读书人,可谓进退两难。
“天寒地冻,你们就准备一直坐在这里吗?”
众学子:“愿舍吾身,为天下百姓请命。”
气质沉稳,声音如洪,激得围观百姓都不自觉肃然,挺直了腰杆。
凛冬已来,他们同为风雪中飘摇之人,若今朝袖手旁观,他日苦难临头,只怕再无人可站出来!
“愿我北璃朝政清明,愿百姓安居乐业!”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竟惹得群声附和,“盼陛下明察秋毫!”
“请大人体恤我等清苦之人!”
满腔热血被激起,他们自发加入了读书人的队伍当中,一时间,排山倒海。
望着一张张陌生却又如此相似的面孔,张士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作为良知尚存的官员,他知道,这一次哪怕丢了乌纱帽,也必须进宫一趟。
张士良转身,径直走进了正门。
宫墙之下,他的身影越发矮小,最后缩成一个黑点,消弭于漫天白雪之中。
御书房内,站着三四个大臣,都是魏子渊心腹。
此刻纷纷垂首,不敢置一词。
这般局面,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如今再多的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葛樟从门外进来,“张大人求见。”
魏子渊眉头一蹙,“让他进来。”
不是去处理学子静坐一事吗,怎会这么快?
张士良步伐很快,及至魏子渊跟前,尚未等他开口,自己便先跪下了,“陛下!”
魏子渊脸色微微下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士良再拜,“陛下给臣下达的指令,臣不敢不从。可当臣真正站在他们面前时,却被深深震撼。臣是名读书人,也是名父母官,同样盼天下百姓各有所归。”
魏子渊听完,怒极反笑,一把将手边的奏折扫落在地,还有几份直接飞打在他头上。
“是朕不想做一个好皇帝吗?分明是他魏然要反,以此胁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