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始至终最辜负的,最愧疚的,只有师尊一人。
“呵,师姐还记挂着师尊啊?我还以为师姐把师尊也忘了呢。”羽重雪把那片胭脂萝卜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了一会,斜飞入鬓的长眉突然微微皱了皱,把萝卜吐在了一旁的空碟子里。
闻人听雪默默看着他。
羽重雪说道:“太酸了。”
闻人听雪也夹了一口寿司姜放在嘴里,食不知味地嚼了两下后,不禁想起了商枝。
不知道商枝现在怎么样了,自己的离开也许会让她消沉一阵,但以她的性格,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
羽重雪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还在想着师尊,心中那股淤积多时的沉闷之气,终于稍稍消散了一些。
她总归还是记挂着的。
他缓了缓脸色,说道:“来碧海潮生求医之前,我去烟都看过师尊,离开时师尊曾嘱咐我,有朝一日我若寻到了你,就算心中有再多恨,出手时也要念及往昔情谊。”
闻人听雪低头说道:“我对不起师尊。”
羽重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对不起的又何止师尊一人,你连你自己也对不起了,也对不起你手中的细雪剑。”
说完这些话,他又皱了皱眉:“算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吃饭吧。”
此刻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旁的人在一旁伺候太子用膳,羽重雪亲自盛了一碗野鸭酸笋汤放在她面前,说道:“听说怀孕的人爱吃酸的,你的愧疚,等回了烟都后亲自说给师尊听吧。”
闻人听雪默默喝着汤。
她肚子里可没有小娃娃,如果不吃东西,哪天腹部平坦下去,受到这样一番愚弄的羽重雪,不知道会是何等暴怒。
闻人听雪喝完汤,又吃了一只烤兔腿,吃完这些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够,又把筷子伸向了山药枣仁膏。
筷子尖刚挨到山药枣仁膏上,就被羽重雪的筷子挡住了,羽重雪抬头看着她:“酸枣仁性寒,怀孕的人不能吃,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师姐还是不懂照顾自己。”
闻人听雪说道:“我还以为这里面是枣泥。”
羽重雪懒懒抬眸:“酸枣仁养心。”
两人在尴尬别扭的气氛中吃完了一顿饭,羽重雪去外面练剑,闻人听雪现在能不动就不动,极力避
()免能量消耗(),恨不得肚子上再长两斤肉。
羽重雪用完晚膳去外面练剑(),等他练剑回来,闻人听雪已经倒在马车里面的千工拔步床上躺下了。
以前的羽重雪,也不是没有肖想过有朝一日与师姐同床而眠。
如今倒是同床而眠了,却是同床异梦,同室操戈。
闻人听雪躺在里面,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个脑子在外面,羽重雪看了她一眼,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织金箭袖挂在酸枣木衣架上,穿着一身雪白的丝绸里衣躺在了外侧。
碧纱帏幔垂落下来,完全挡住了这一方小小天地,马车里分外安静,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闻人听雪闭着眼睛,看似在熟睡,睫毛却一直在抖。
羽重雪身体僵硬地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旁传来闻人听雪身上的皂角香气,一直在他的鼻尖迂回萦绕,久久不肯散去。
小太子斜飞入鬓的长眉又皱了起来。
枕在玉枕上的脖颈不自然的动了一下,羽重雪十分别扭地转过头,睁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躺在他身旁的闻人听雪。
他的视线实在是太强烈了,就像一道能把人灼伤的光,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更别提感知敏锐的武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