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梯下来,安娜直奔外面的花园,步行到树丛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感觉头痛得厉害。
“陛下…”
夏琳脸上满是心疼和关切,一只手轻轻扶住小主子的肩,安慰了两下,又忍不住抱怨道:“陆夫人怎么这样,立不立新王是您自己的事,关她什么…”
“夏琳。”
安娜皱眉,打断了夏琳的话。
夏琳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失言,不再说了。
安娜抱着手臂,这间医院很漂亮,花园间还有一小片人工湖,在秋末的傍晚波光粼粼。安娜走到湖边,静静地望了一会。
“再等一会儿,就回去吧。”她看了看智脑上的时间,低低地道。
“是,陛下。”
安娜没有赶得上见到陆沣远清醒的时刻,她回去时,陆沣远已经又睡过去了。
他刚做完植皮手术,整个人看上去都累极了,周身包裹在白色的绷带里,陆夫人说得不够准确,他脖颈上还有一小片烧伤,白色绷带绷着,虽然已经不出血了,但还是足够得触目惊心。
他闭着眼睛,可能因为痛,或者身体的排异现象,眉心微微皱着。
安娜坐在床边陪了他一会儿,将花束和果篮放在茶几上。
“阿远。”
安娜俯下身,望着病床上的年轻男人,她突然发现,他和自己想象中得不太一样。
从傅元霆离开,陆沣远从大战中归来,安娜便再没有把他当成那个青涩阳光的少年了,而是看成一个成熟坚定的男人,是坚实的友人、哥哥、后盾。
但是她这一刻才发现,其实陆沣远和她一样,也不过才刚刚二十岁。
他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安娜想到这里,愈发愧疚了,轻声道:“对不起,阿远,是我想得不够周道。”
“真的对不起。”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全部查清楚的,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安娜定定地道。
她说完,又陪了他一会,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再打扰他,从床边起身,往外面走去。
“安、安娜……”
安娜没走两步,倏然听见床边传来青年的低语。
安娜以为他醒了,转过身,有些急迫地跑到他床边,轻声:“阿远?”
“娜……安娜……”
“安娜……”
病床上的青年并没有醒,只是轻轻呓语着,“别…别伤心了。”
他声音很哑很涩,但很温柔,“不不值得。”
安娜心脏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再忍不住俯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他因为疼痛,而被汗水打湿的浅金色发梢。
陆沣远又发出低低的痛吟,还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语,夹杂着“痛…”“好痛”,以及…一声“安娜”“安娜。”
安娜擦了擦眼睛,拿纸巾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极不是滋味。
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