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一剂药已经下得太猛了。
说多无益。
疏忽也好,无意的委屈她也罢,不过就是阮丫头在他的心里还不够重不够重到费尽心思为她盘算而已。
可阮丫头的性情也不是个愿意委屈求全,愿意为他或者为了荣华富贵憋屈着自己,只为别人所谓的笑到最后的那种人。
她对那些根本就不屑一顾。
那这事就得他自己取舍了。
她只希望他若能真明白了,阮丫头没有那么重要,他也能利落的放手。
她摇了摇头,转了话题,道:“读史使人明智,允煊,你知道我最崇敬的就是建元帝的皇后夏皇后和母后南太后,她们的很多手稿我读过不下百遍,虽无幸能和她们生逢同时,但从字里行间却也能对她们的所思所行理解一二。”
“我初初和阮丫头接触,只觉得颇合眼缘,说话也很是相投,渐渐竟是觉得这孩子颇有些夏皇后和南太后的品格,现如今感触更深。”
她笑道,“不过允煊,她是会成为夏皇后,还是南太后,就要看你是像了建元帝,还是像了他的父王老燕王了不过我看她,的确是有南太后云游四海,著书立作之志的她的才能很多,或者有机会,将来你封她一个爵位,让她做这些她喜欢做的事情还要更好些。”
顾云暄:
他忽略了她后面那句,重点全放在了前面那句上了。
这世上但凡有些才能的人心底总会有些自视甚高。
例如先皇永泰帝和当今贞和帝,他们在位之时皆是勤政爱民,殚精竭虑,日日被大臣们称颂高捧着,他们虽不自诩为尧舜,也自认称得上是盛世明君了但顾云暄从他祖母的眼神里,着实看出了十分不怎么好的评价。
其实顾云暄对他们的评价也不怎么高。
然而他自己
他祖母说,就要看你是像了建元帝,还是像了他的父王老燕王那个软弱无能,自认自己最爱自己的王妃,却宠信侧妃灭嫡子,令南太后对他厌恶至极,晚年又近乎被建元帝软禁的老燕王
不得不说,纪老夫人真是狠狠地打击了一下顾云暄。
顾云暄和纪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到儿子的马已经跑回了,武渊跟他说了什么,就看到他跳下了马,一会儿就跑进了屋内,不见了身影。
纪老夫人笑道:“一会儿就是午膳的时候了,我下去和凌哥儿一起用膳,你就自便吧。”
顾云暄自然不能在温泉山庄出现在凌哥儿面前。
他陪着纪老夫人下去,就在花厅外看着他祖母拿了汗巾帮凌哥儿擦着汗,又看凌哥儿似乎在炫耀着什么,满眼的星光和骄傲。
他的心又被揪了一下。
他怎么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那是他的儿子。
他和阿觅的儿子。
他转身离开了温泉山庄,回了黑洞洞,跟军营也差不了多少的西宁侯府。
回到侯府管家就禀告说,宗室府宗正康老郡王来访,已经在外书房等了小半个时辰。
康老郡王是宗室府宗正,在宗室德高望重谈不上,但却十分得贞和帝的信任和看重,是贞和帝一手提拔上去的。
顾云暄听到康老郡王过来,就约莫知道了他是为何事而来。
因为他跟他完全不熟,除了自己和温家的亲事,还能有什么事?
只不知道他是受皇帝之命过来,还是为了温家,亦或是自认为了解皇帝的心思,主动过来想要替皇帝解忧的?
他去了书房。
康老郡王正在书房品着茶,看到他进来就慢腾腾,很有气度的起了身,笑道:“顾侯爷真是大忙人啊,本王这都已经不知道喝了几杯茶了。不过本王冒昧来访,还请侯爷勿怪,勿怪。”
顾云暄并没什么心情跟他寒暄,但他想知道康老郡王的来意,倒也收了原先身上的萧瑟冷意,向着康老郡王点了点头,打了招呼,这才走到了主位上坐下,道:“不知康老郡王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于顾云暄来说他已是很客气。
但西宁侯不过是个一等侯爵,而康老郡王却是正经的郡王爵,还是宗室府宗正,顾云暄的这个态度于他来说却是有些倔傲不逊了。
他心道,传闻果然无误。
倔傲锋利,不掩锋芒,果真是一把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