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芳街,烟帛坊内。
大掌柜金万典老早就收到消息,温知梵要来烟帛坊看情况。
知道内情的二掌柜擦了擦汗,有些心急:“少东家要来了,该不会是查出点什么了?”
金万典拿起自己的金蟾蜍吹了吹不存在的浮灰,不在意道:“你真当东家害了失心疯,会将温氏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女人打理?”
“重点不是东家会不会将家业交给她!”
二掌柜急得来回踱步。
“重点是万一我们贪墨银子的事被捅出来了,你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金万典翻了个白眼,“你真当东家这些年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店里老人了,东家就是想管,也得顾及一下情面。”
“你……”
二掌柜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
“掌柜的在说什么情面?不妨讲给我来听听。”
温知梵穿着一身淡黄色纱裙,鹅黄色的披帛随着步伐飘动起来。
“怎么我一来,金掌柜的就不说话了?难道是在说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金万典没想到温知梵会这么直接,好半晌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知梵一拍手掌,愉悦地笑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
金万典嘴角肌肉抽动一下,被人下了面子,脸上浮现淡淡的尴尬。
“少东家果然是少年心性,天真烂漫。”
温知梵没理会这句话里藏着的轻蔑。
“我听说上月店里害了水灾,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工匠就将店里完全修缮好了?倒不知哪家工匠如此妙手,我手头也有些东西需要修缮,金掌柜的帮忙推荐一下?十八两的匠人,肯定不一般。”
“不过是大街上随处找来的普通木工,哪能修小姐的金贵之物?”
温知梵随意翻看着店内的团扇,“一个被小厮磕坏了的小木摆件罢了,不太值钱,只是有点故事,舍不得丢掉。”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银秋愤然开口。
“金掌柜的,您有所不知,那小厮可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金万典明白这两人是串通好了的。
用这个子虚乌有的小厮,来杀他威风。
“上月小姐在街上遇到一个双亲俱亡的乞人,见他可怜,就让他进府里当了个小厮。”
“谁知道这人好吃懒做不说,还想要偷小姐的首饰变卖,被我当场抓住。慌乱之下,他竟把小姐最喜爱的木雕磕坏了,真是该死!”
金万典明白银秋的话里意有所指,他不好直接呵斥温知梵,但骂一个下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我与你家小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温知梵脸上的浅笑突然收敛,声音很冷。
“金掌柜的此言差矣,银秋是我的贴身婢女,真论起身份来,她可比许多阿猫阿狗要尊贵得多。”
这话已经算是彻底撕破脸面了。
金万典本来也忍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少东家,我看在东家的面子上待您客客气气的,您竟然为了一个下人,给我们这些老人难堪,这要是传出去,多让人心寒啊。”
温知梵拿起一把团扇,仔细看着上面的丝线走向。
可以看出绣娘手艺精湛,可惜绣得仓促,喜鹊张开的嘴有些僵硬,少了些灵韵。
“我待人处事,从不看身份。对我忠诚的,能给我赚钱的,我通通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