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又无法完全抑制的哽咽声在车厢内响起,江宁冷眼看着。宋景似乎从没有有过当着人落泪的经验,手足无措地用双手搓了把脸,但无济于事。
内心掀起了一场毁天灭地的海啸,宋景手肘置在方向盘上,脑袋埋进了臂弯。
江宁知道宋景在想什么。
她告诉过宋景,躁狂症会有性冲动,所以宋景是觉得他自己亲手把那个干干净净的阿宁推向了万丈深渊。
江宁其实不太记得起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了,但看宋景此时的模样可以得到答案,她现在有多差劲以前的阿宁就有多美好。
但是,怪谁呢?
“道歉有什么?”
江宁在内心嘲嗤,眼波睨着痛苦到难以自持的宋景:“宋景啊,你果然还是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
视野中的宋景明显地浑身一僵。
他回望着江宁。
江宁面上一派风轻云淡,语气却非常沉重和漠然:“从再见面起,你问我最多的问题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个问题总是伴随着让人无比倒胃口的失望口吻和眼神。宋景,我变成哪样了?”
宋景哑了声。
“你在失望什么呢?”江宁慢慢蹙眉,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宋景的失望原因。她的思维很快,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就得到了清晰的答案:“失望阿宁没有在原地等你。”
宋景:“……”
他闭上眼,把毫不留情被戳穿的窘迫藏了起来。
“可惜了。”江宁遗憾地说:“没有观众。”
这一句是报复她当年被戳穿情愫。
报复之后,语气骤然生硬起来:“宋景,我想你死。”
宋景喉结上下一滚,声线还残留着哽咽:“……好。”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江宁忽然起身,双手掐住了宋景的脖子。
她像个复仇的恶鬼,用尽自己的力气狠狠地掐着宋景。没有犹豫没有手软没有留有任何余地。
空气里宋景的呼吸声先是急促尔后逐渐变得迟缓。
人在濒死边缘时总会不受控制地挣扎,那是人性的求生本能。
但宋景领略到死亡的这一刻,把所有的挣扎化作捏紧的拳头,他不想反抗也不舍得反抗时伤了江宁。
“江……宁……”宋景只说:“我会……自己……死……”
“别脏……了……你的……你的手。”
桎梏呼吸的双手猝然松开。
江宁冷眼看着宋景重新得到新鲜的氧气,她则取出一张丝帕,把手心里触碰到的温度,当做污秽一一擦去。
“你说得对,你不配和我一命换一命。”
江宁厌弃地说:“那你就死远点。”
……
上海的夜晚透着纸醉金迷的奢靡。
国色天香。
江宁的到来让包厢里的人如临大敌,目光在包厢内一睃巡,视野所得倒让她有些意外。
这算是一场小型的校友聚会,来者多是江宁的高中校友。
他们看见江宁无一例外地面露尴尬,这些人从小灌输的就是和自己有利的人接近,现在江宁所获得的钱权和地位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可到底他们曾经都比江宁过得好,现在被江宁反超总觉得自己的双颊生疼。
谁都喜欢打脸,但谁都不希望被打脸的对象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