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慕锦钰也抽空见了钟津一面。钟津与宁环交谈之后,觉得宁环谈吐文雅气度非凡,下意识的便认为太子也是一位足智多谋的风雅之士,见面之后才发现太子与太子妃截然相反。
慕锦钰长得很高,满朝文武很少有比他更加挺拔的官员,他给人的压迫感非常重,就算笑起来也丝毫没有太子妃那般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的人生来便像是屠戮者,让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钟津突然想起来京城大街小巷都议论太子杀了多少骁勇善战的枫丹人,据说战斗时太子一人便斩了对方成千上百人头颅,立下赫赫战功,这样一个战神自然带着些煞气。
他颇有些不安。
慕锦钰声音冷漠低沉:“太子妃醉心医术,前两天是不是和钟太医探讨了一番?”
钟津不自觉的紧张:“是。”
慕锦钰又道:“他最近不得空闲,让孤传话给你,上次和你讲痈疽的病例,你是否想出了药方?”
“微臣想出了药方,”钟津点了点头道,“这两日微臣也特意在京城找了一名得骨疽的男子,他得的病与太子妃讲述的相似,微臣给他看了看,吃了两副药却没有丝毫好转,微臣也觉得纳闷,还想找太子妃问一问。”
“不用找他了,药方在这里。”慕锦钰把一张纸条递给了钟津,“太子妃让孤给你带来。”
钟津赶紧拿来看了看:“原来还要加七枚斑蝥,以酒送服。我原本以为再不痊愈就只能用针灸。”
他恍然大悟,对慕锦钰拱了拱手:“太子妃果真医术精湛,微臣受教了,回头就试一试。”
慕锦钰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声音也不像方才那么冷淡:“钟太医求知若渴,在医术上费尽了心思,孤十分敬佩。”
“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谬赞了。”
“那日分开之后,太子妃也打听了钟太医一些事情,听说你在季州的时候便救死扶伤,深得季州百姓爱戴。”慕锦钰狭长冷眸扫过对方,“医者仁心,难怪能被推进京城。”
钟津不知道太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眼前毕竟是一国储君,和他从前见到的大臣不同,钟津面对太子时就像看到了皇帝一样紧张,用心揣摩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慕锦钰道:“你与太子妃有了交情,又做过这么多善事,孤极为欣赏。如今太医院院使一职位空着,钟太医可有想法?”
钟津自然有过想法。
太医院的院使……这是太医院最高的职位。哪个有志向的太医不想成为院使呢?
钟津既然入京为官,自然想在京城做出一番大事来。可他无权无势,没有任何跟脚,能当御医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敢妄想再进几步?
钟津干笑着道:“微臣初来乍到,不敢有如此大胆的念头。”
慕锦钰笑了一声:“初来乍到?合适的位置是留给合适的人,你可知上一任院使为何被杀?”
钟津神色一凛:“臣知道。”
“韦肃任人唯亲,和他兄弟互相勾结,为了一点利益便戕害百姓。处置他们的时候孤虽不在京城,却听说了此事,”慕锦钰道,“太医院和惠民药局的关系千丝万缕,它们一个关乎着京城官员的安危,一个关乎着京城百姓的安危,孤身为储君不可能不在意。院使是太医院最高官员,这个位置应该由贤良的人去坐,不能被韦肃之流占据,钟太医,孤认为你最合适。”
钟津一时之间又是感恩又是愧疚。
一方面感念于太子对自己人品的信任和抬举,一方面愧疚于自己本身也非完人,恐怕将来做不好事情辜负这份信任。
钟津道:“微臣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抬举。”
“过段时间就要去行宫了,你肯定会随着一起过去。孤会让人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也会让人暗中帮你,”慕锦钰的目光意味深长,“钟太医,你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钟太医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一来京城居然得到了太子妃和太子的赏识。
倘若真能成为京城太医院的院使,着手做一番自己能做的事情,定然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钟太医拱了拱手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去做事。”
慕锦钰点了点头道:“孤的一举一动惹人注目,在这里不能久留。你来太医院不久,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去找赵仪,他见多识广可以帮你。以后得了空闲也可来太子府找太子妃请教。”
时间也不早了,慕锦钰离开了太医院。这两日宫中都准备着去行宫避暑的事务,上上下下都很繁忙,他本想去皇后那里看看,却听说皇后不在宫里,而是去了御花园。
外面天气这么热,慕锦钰不知道皇后去御花园做什么,他也不想过问了,顺便去太后的永寿宫请了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