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夜升,韩家老宅的主宅里灯火昼。
司镜靠在沙发里休息,姜清宴在她身边按揉着她的腹部,想伸手进去却碍着有外人在。
那样一块石头被韩启鸣铆足了劲往司镜身上砸,即使深冬衣着厚实,但司镜仍旧疼得弯下腰,可见这一击的伤害不小。
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司镜受伤,连想要过去扶着司镜,都要担心自己会拖累司镜。
她不敢想象,果韩启鸣身上带了刀,她见到的司镜会不会再也站不起来,
她不受控制地联想着这个画面,泛红的眼眶有泪光在浮动,额角垂下的长发遮住她的侧脸,这份脆弱只露给眼前的人。
司镜瞧着她这神色,无声地搂住她,将她浓烈的不安揽进怀里用自己的温度融化。
而此时的客厅主位,沉默良久的韩老爷子陡然起身。
“混账!”
他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韩启鸣的脸上。
韩启鸣被打得头昏耳鸣,脸上被石子划破的伤往外渗着血,散乱的发丝黏着伤口,这狼狈的模样哪里还见半分平日里的富贵之气。
季沐欢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而后便站在沙发边默声观望。
“我说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韩老爷子慈容不再,面上愤怒与伤心交织,“要不是沐欢发现你不对劲,你又要闯下什么祸来!”
韩启鸣被这一耳光打得耳边嗡嗡作响,韩老爷子的话像是发出回声一样,他捂着耳朵扯开嘴角干笑。
韩老爷子看了更是恼怒,一手拄拐,一手指着韩启鸣:“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别说司家不放过你,我先把你逐出家门!”
“说?”韩启鸣咧开嘴放肆地笑,揉了一把头发,转身用幽沉的目光盯着司镜跟姜清宴,“你们不是喜欢玩么,我倒想听听你们怎么说。”
韩老爷子勉强压住怒气,缓了些语气问司镜:“小镜,这次是怎么回事,你只管说。”
司镜微微出了声气,余光里都是姜清宴湿着的睫羽。
这个时候揭开韩悠宁自杀的真相是合适的,可随之而来的必定是要将其中的纠葛一一揭露,也就难免提及韩悠宁是在姜清宴身边被勾起绝望的心绪。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姜清宴这件事,这个时候突然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公开,岂不像是亲手拿起刀子划在姜清宴的心上。
司镜的心绪一瞬间千回百转,一向恣意无忧的眼眸升起忧虑。
只是还没等她扯出个借口来,姜清宴就吸了吸鼻子尽可能恢复冷静的面容,还夺了她的话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启鸣哥不满上次我没用玉佩换回那幅画,才跟司镜起了冲突。”
这话一出,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韩老爷子是判断真伪,韩启鸣是惊愕,季沐欢是惊讶中略带思索。
而司镜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分明感受到姜清宴水光浮沉的眼里满是后怕。
姜清宴在怕她被韩启鸣报复,怕看到她再受伤,这份恐慌浓厚得覆盖过起初那份要揭开真相与秘密的坚持。
司镜的心又软又酸,眼底化开的柔情只对姜清宴一个人:“对,就像清宴说的那样。”
暂且按下这件事也好,她要先让姜清宴知道今天的调查结果,要接住姜清宴坠落的心,才能跟姜清宴一起公开这件事情。
她们一起出发,也要一起踩过终点线。
韩老爷子看司镜也这么说,稍稍放下了心,但对韩启鸣仍旧厉声呵斥:“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反复找她们的麻烦,别说韩司两家是世交,小镜从小也是你半个妹妹,你就是这样当哥哥的!”
韩启鸣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韩老爷子一拐杖挥在他身上。
他嗓子眼里的一口气仿佛被打了出来,整个人都像泄去了气力往椅脚滑下去,干脆摊开身体眼神幽冷地盯着司镜跟姜清宴,嘴里小声且断断续续地发笑。
季沐欢一眼都不看韩启鸣,司镜跟姜清宴温柔相视又默契不言的画面落在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