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还能将赵贞娘接回绥都了么?”紫苏坐在旁边磕着瓜子,时不时呸出去一口瓜子壳。
颜沅用手支着下巴,葱白的手指在脸上轻点着,毫不犹豫道:“倘若真是赵贞娘所为,即使有表哥在,我们也不能徇私枉法,自是算了。”
“啊?那咱们这趟青州不是白来了吗?”
不同于垂头丧气,满脸失落的紫苏,颜沅语气却轻松,“既然受人所托,赵贞娘还是要去看看的,再者……表哥也没说,赵贞娘一定是凶手啊。”
“青州之行,若带不走赵贞娘,当做出门散心也是好的。”
去知州府探望赵贞娘的机会来得很快,次日辰时苏衡就带颜沅一同入了城。
颜沅跟在苏衡身后,自正门进府,府内来来往往的下人皆神色匆匆,垂着头不敢窥见来人。
一个身量修长的中年男人快步从堂屋走了出来,他颧骨有些高,一身青衫,瞧着像是个私塾里教书的先生。
他走近,向苏衡揖了一礼,道了声,“世子安。”
苏衡应下,还未等孙长史发问,他便略微侧身,向孙长史解释道,“这是我表妹。”
“表妹,这是孙长史。”
苏衡给二人简单介绍一番后,颜沅与孙长史互相见了个礼。
长史原是辅佐知州之职,知州缺任时亦可暂替知州。想来如今知州府上主事的便是这位孙长史了,他似乎同苏衡熟识。
苏衡向孙长史讲明颜沅到此是想探望一番赵贞娘。
孙长史闻言有些犹豫,抬手拭去了额间的汗珠,他瞥了几眼苏衡,随后对着颜沅郑重道:“颜娘子,这赵贞娘如今问什么都不答……似是失了神志,形同疯妇,您要去的话……可千万小心。”
颜沅微微低头,道了句,“多谢孙长史。”
一抬眸便见苏衡在看她,她朝苏衡一笑,信誓旦旦道:“表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苏衡这才点头,带着孙长史离开,向着前院去了。
见四下无人,只有一个远远跟着的竹笙,孙长史面上的闲适消失殆尽,他对着苏衡道,“世子,这几日陈邻书房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一点同……有关的书信。”
苏衡闻言,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面容染上寒意,沉声道:“接着找,死得如此突然,把柄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干净。”
孙长史连声应是,跟着苏衡走进了议事厅。
再说颜沅,一个小丫头在前面带路,青黛和紫苏也一同跟着,几人正向暂时关押赵贞娘的牢房走。
知州府布局规整,飞檐青瓦,却草木甚少,空旷的过了头,只余华丽奢侈,难免透着几丝俗气。
前几日出了事,在这处死了人,如今后院众人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路上鲜少有人。即使是白日,只余聒噪蝉鸣而无人声喧嚣,也令人生起几分悚然之感。
紫苏与那个领路的小丫鬟年纪相当,她向来能说会道,刚走出前院,便快走几步,到了小丫鬟身侧,同她搭着话。
知州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小丫鬟被管事找来给外人带路,起初有些害怕。紫苏与她说话,她还有不敢回。
但她回头偷瞄颜沅,见颜沅面善而且毫不生气,反而对她笑了笑,她紧张的情绪也缓和几分,便与紫苏一来一回地说了起来。
……
“我们夫人向来宽仁的,哪个丫鬟婆子家中生了事,她都会送些银子去……不像能做出这样事的人。”
颜沅若有所悟地点头,随后开口问道:“你是赵贞娘院子里的么?”
小丫鬟摇了摇头,似是想起什么,神色透出几分纠结,也闭上嘴不愿再说了。
青黛见状将一个荷包塞到小丫鬟手里,小丫鬟满脸惶恐,可不自觉掂了掂,沉甸甸的……能顶她好几年的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