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几句后,佟欣对禹若冰说:“我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金兆铭大夫还在镇上那卫生院未回来,等你们到了九龙镇,他会带你们去他老家那个村给端木上坟……”
“麻烦领导了!”孟先德干兄妹俩齐整整地给佟欣弯腰鞠躬。
佟欣连连摆手,笑嘻嘻地指着禹若冰说:“说感谢,你们该谢他哇。”
孟先德干兄妹虽说不明就里,但还是转过身来要向禹若冰行鞠躬大礼。禹若冰侧身闪开,招手说道:“用不着这些客套,抓紧上车,镇上距你们干爹的坟茔还挺远呢,到那里天黑了就不方便了。”
商务车一路疾驶,不到两个钟头就到了九龙镇的新卫生院。金大夫早就候在那里,车子一到便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充当引导带车朝他老家那个村驶去。
端木纳法在村里算是一个外姓的孤寡老人,又是溺塘死于非命,不能葬在村里的宗族墓地里。好在村主任还算有良心,端木大夫又乐善施医,颇得村民们的爱戴,他死后在离村子不远处的山坡下为他找了一块坟地,还用石头刻了一块很简陋的墓碑。露出地面仅半米多的粗糙石碑上刻着“端木之墓”几个字,既没有年号,也没有立碑人的名号。由于没有后人祭奠,一米高的野草几乎把坟墓全部遮掩住。幸亏金大夫听到信后急忙打电话给村里,找几个人过去连铲带拔,把不高的坟包弄利索,还培上一层薄薄的新土,才总算有点儿模样。
祭拜先人自然是悲恸欲绝,尤其是那曹盈盈更是哭得连声音都嘶哑了。眼看着天色将暗,秦苏怡一行才把这干兄妹俩劝下山,待到回到镇上时天空已经落黑。好在镇卫生院的后排还有几间空房暂时未接纳病人住院,吃过晚饭后,金大夫就把这一行人安排在“临时招待所”住了下来。禹若冰单独一间算是享受特殊待遇,秦苏怡和曹盈盈俩女的住在隔壁,孟先德和司机挤在一间屋里。
本来禹若冰是打算让这干兄妹俩好好休息一晚上的。不曾想刚刚洗漱完,便见秦苏怡领着曹盈盈敲门后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她俩身后跟着有些局促的孟先德。
刚落座,曹盈盈就心直口快地说:“禹先生,我和哥商量了,打算把干爹的坟迁回隆兴去,那里毕竟是他行医和生活的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呐。”
禹若冰先是觉得兀然,旋即一想也就释然了。下午陪他俩去上坟的时候,看到那匆匆整饰过的小坟包,当时就让他想到了“孤坟荒冢”和“孤坟野鬼”的字眼。他正盘算着待等端木的事儿了结后怎么样把坟迁走时,这干兄妹俩的要求却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即笑着应道:“好哇!我正有这个想法呢。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要了解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您说!”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禹若冰略加思索后,启齿先对曹盈盈说道:“从我们的电话交谈和在隆兴的调查得知,端木大夫当年认你做干女儿也就是养女的事,老族长还办了一场认亲仪式,村里不少人都能够证明对吗?”
曹盈盈毫不迟疑地点点头。
禹若冰把脸转向孟先德说道:“前几天我们到了孟家村,那里被拆迁了,没有找到村里人。端木老人家是怎么认你做干儿子也就是养子的,你能够说说吗?”
曹盈盈虽说比孟先德小一岁,但她读的本科是四年制,而孟先德读的医科大学是学制最长的七年制,加上读研的两年,比曹盈盈步入社会晚了五年,所以身上还满是学生的腼腆劲儿。即便是这样,他也毫不犹豫地述说出自己的身世:“我和盈盈一样,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吃百家饭穿百纳衣长大的……”
孟先德的父母早亡,患的是全村流行的瘟疫。县里命令所有的医院和公私诊所都要抽人去疫情发生地义务参加灭疫防疫,端木纳法这位地方名医自然也在应征之列。可惜抗疫医疗组去晚了,孟先德的父母未抢救过来先后离世,只留下他这个哭天嚎地的小孩子茫然失措。端木大夫动了恻隐之心,在抗疫结束后便把他带回了城里的“同生堂”药号,一直抚养着这个孤儿。
与曹盈盈不同,孟先德是在端木大夫的身边长大的,而且一直与养父朝夕相处,是在县城里从小学读到初中的。平时,他做完作业后,或者在周末、节假日不上学的时候,也帮着养父整理拾掇药材。偶尔也在一旁看着养父给患者诊病医治,算是从小就受到熏染。他后来报考中医药大学,多半是受到这些影响的缘故。
到了他上初三那年,养父的脾气越来越古怪,甚至平白无故地找碴子辞退了店里的一名伙计,并捎带着让他跟着这伙计回到很远的邻县老家。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临走时,养父除了给那伙计不少钱之外,还悄悄地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后来没到半年时间,听说养父差点儿被抓走,从此杳无音讯……”孟先德诉说道。
“看来,端木虽然不能说是未卜先知,但是已经预感到县里那伙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才预先做了如此妥善的安排,可谓是煞费苦心了。”禹若冰与秦苏怡对视一眼,沉声说道。
“叔,大姐,我干爹他济世悬壶一辈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违背良心的事,他冤枉啊!”待到孟先德刚讲述完,曹盈盈急赤白脸地冲着禹若冰与秦苏怡说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扯了孟先德一把,“扑腾”跪了下来,“俺们知道你们是好人,求求您帮俺干爹洗清冤曲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赶快起来!我们可受不了这大礼!”禹若冰在秦苏怡的帮助下,使尽了劲才把这干兄妹俩扶起来。
待到他俩的情绪稍平息后,禹若冰才道出了实情:“根据我们的调查了解,端木大夫被通缉是假的,根本就不合乎法理;对‘同仁堂’药号的查封也是非法的。我们急于见你们,其实也是事出有因,需要你俩出面为端木大夫申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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