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甘于平凡、承认平庸、周而复始都是极其艰难的事,我却时常将自己和他人所说的“普通”做对比:从儿时的玩具、有颜色的铅笔盒、完整的橡皮、有家长签名的试卷……到长大后曲腿的床,没有床桌子也行。
好笑的是,从小到大,我倒从没有妄想过“在家里不算外人”这件事。
或许是当外人当习惯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希冀的东西一如既往的简单,我渐渐对普通生出向往。因此毕业以后、认识蔚先生之前,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无论学习还是工作。
毕竟人不能越过普通,直接从不幸跃向幸福。
可仅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是在半路夭折。
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有种自信——或者说自傲。我本身的能力、同学老师的认可,都是我的底气。
那时,我总以为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强大,坚信世上本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一直到二十一岁毕业,我都保持着这种自傲。
学生时代的朋友曾说羡慕我的性格——他说能越过一路艰难却还能坚韧、傲气,有尊严。可又不张扬,是件很好的事。
然而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失去了所有他曾经赞扬过的品性。
我仍旧不服,可我的尊严和傲气无人在意。
它们一文不值。
是蔚先生以及那些真诚的粉丝,让我的尊严不再显得可笑。
我偶尔会深思,如果没有母亲病重的事,我和蔚先生或许会成为关系不错的好友。平日想不起彼此,闲时见一两面,聊聊近况和新闻。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那样我根本不会进入娱乐圈。
到那时,我们只会是陌生人。
就算是陌生人也好,胡泽良又怎么能和他比。
“很好,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胡泽良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看来你是不担心我把你的事说出去?”
“你大可以试试。”
胡泽良这么说,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一来他没有证据,媒体也不敢报导和蔚先生有关的新闻,哪怕他模糊了蔚先生的消息也不行;二来,娱乐圈包养之类的事屡见不鲜,圈内人早达成了共识,就连对家也不会轻易将这种事爆出来,免得惹火上身;三来,一屿的公关团队在业内数一数二,有实锤的消息都不一定能翻出水花。
除非胡泽良不想再在圈子里混下去,否则何必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当然不会说。”
他倒是好心情,想必是以为我同样拿他没有办法。
“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亲近你而已。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那天杀青宴上你之所以拒绝我,是不是因为蔚盛礼,你总不会是喜欢他吧?不,我相信不会。”他描述着自己的臆想,自说自话道,“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会拒绝?肯定是害怕被他知道吧……既然这样,那就别让他知道。我们要不要试试刺激的,比如偷情?”
这主意,亏他想得出来。
我面无表情:“我要走了。”
说完便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何枝——”胡泽良伸出手想拦住我,但他手脚动作不够快,自然拦不住,于是他扬声说,“真的没关系!圈子里剧组情侣多的是,你看柳暄背后也有人,还不是和我厮混了一段时间?逢场作戏而已,金主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不禁轻笑。
他这是真心实意来劝我的?
圈子里的剧组情侣的确不少,拍戏的时候时常要在片场待几个月,许多人就借机和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短暂的腻歪几个月,拍戏结束后彼此默认再不提这事,剧组的人也不会往外说。
我过去拍的电视剧也曾有过。
在我看来,这其实就是变相的一夜情,只是时间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