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整个朝会都是围绕着吕不韦这个相国运作的。这就是吕不韦的权势,在嬴政尚未亲政之前,他可以称得上是大秦的副君。
“启禀王上,相国,臣廷尉监相铎有奏!”
站出来的廷尉监并非乔松上一次去廷尉府的时候见到的人,因为那家伙已经被打发回老家种地去了,如今的廷尉监另有其人。
吕不韦面色不改,如同刚才一样平静的说道:“奏来。”
“是!”廷尉监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来到了中间,向嬴政一礼才开口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大秦大胜五国联军已近月余,相关赏罚已大体完毕。只是如今咸阳大狱中还押着两名人犯尚未处置,还请王上定夺。”
嬴政笼在袖子中的手微微一握,暗道一声来了。
“既为人犯,那么该如何处置,自有律法定夺。廷尉监,又何必将此等琐碎之事提请朝堂呢?”吕不韦略带责备的说道。
“只因这两个犯人身份特殊,且案情错综复杂,牵扯甚广,廷尉府无法裁决。不得已之下,才提请朝堂议事。”
“哦?廷尉监这话,就让本相来了兴趣了。我大秦律法面前,向来不讲人情,该如何就是如何。到底是什么样的犯人,什么样的案子,让你廷尉监都如此难办。”
“相国大人明鉴……”廷尉监苦笑一声:“不怕各位同僚笑话,下臣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眼看着快到了结案的时间,却没法子判决。”
“哈哈哈哈……”吕不韦笑着指了指廷尉监:“你这廷尉监可真是滑头。也罢,今日就将这案件讲一讲,让大家伙议一议!”
这两人一唱一和,直接将王纥以及蒙恬的案子成功的从廷尉府送到了朝堂上。
“此事发生在此次合纵之中,案件中涉及到的两个人分别是前左庶长,平阳重甲军主将王纥以及其麾下的千长蒙恬……”
提起这两个名字,朝堂上的交头接耳的众臣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武将所在的左侧,桓齮,杨端和,以及刚刚有资格参与朝会的王翦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最前方的蒙骜以及不远处的蒙武父子俩,但这两人目不斜视,仿佛没听到那个名字一般。
而文臣一方,脸上的表情就各有不同了。吕不韦一党大多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而楚系则沉默不语,嬴氏宗族则是用不善的眼神紧盯着廷尉监。
反观各派系的领头羊则是处变不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据王纥交代,蒙恬于军中串联,行哗变之事,逼迫他命令大军班师。”
“而蒙恬则是称,当时他认为王纥当众斩杀王上特使,置王命于不顾,置关中安危于不顾。故此,他不得已才联合诸位将领,请王纥挥师南下。”
“后,王纥反驳称。王上信使是假,上党叛军欲调虎离山是真。蒙恬曲解军令,他因为众将逼迫,不得已班师南下!”
“双方各执一词,故此臣下无法判断!”
廷尉监用简单的话语将蒙恬兵谏一事交代了出来。
但他这话却让武将们以及嬴氏宗族面露怒色,这家伙的话看似公平,实则全是狗屁,字里行间都在偏袒王纥那老匹夫,反而欲将蒙恬置于不利之地!
“哦?”吕不韦脸上泛起了有趣的表情,却还是秉承着相国的职责道:“这两人各说各有理,你既然身为廷尉监,当明察秋毫才是。”
“相国大人说的是。臣下询问了平阳重甲军相关将领,大致还原了事情的原貌。
起初,确实有一自称信使之人前往平阳重甲军驻地,说是奉王上特旨命平阳重甲军南下蒲阪,阻断赵军西渡大河之举。
然则王纥认为,王上尚未亲政,加之仿冒的赤龙卷轴上并未留有我王大印,故此认为此人乃是假冒的间谍,这才将其斩杀!
事后,蒙恬不知何故,伙同后将军魃以王诏为由蒙骗诸将,逼迫王纥派兵南下!”
“根据平阳重甲军军卒所言,当晚蒙恬率军南下之后,相国大人的军令才抵达平阳重甲军。因此,在此之前,平阳重甲军是没有接到军令的!”
唰……
廷尉监貌似平静的话,此时却仿佛一把匕首,刺向了王与相之间脆弱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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