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那日街上的砍手闹剧,这伙计知道事情闹大了,不敢再拿铺子里的钱,但是,赌瘾难戒,还是忍不住出入赌坊。在赌博吹嘘时,自己提了一嘴此事,被早已盯上他的桑洱一方听见了,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从而还了谢持风的清白。
在翌日,那彪形大汉就带着礼物,登门来向她赔罪。桑洱却没有接受他的礼物,也没有让他见谢持风,只提出了几点要求。
三个时辰后,裴渡还在修炼。因为桑洱说今天要见客,所以没有陪他一起。
她单独带着谢持风,坐上马车,去了一趟那天的饭馆后厨。
不知为何,桑洱觉得谢持风今天好像有点心事,比平时更沉默。到了地方,停下来后,桑洱没有和他下车,只是示意谢持风看外面。
谢持风有点不解,抬手,掀开了马车帘子。
此时,正好到了午时,饭馆的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在人群中间,一个彪形大汉憋红了脸,站在人群中,忽然,“啪”地重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人群哗然。
“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那天他在这里冤枉了一个小孩儿偷他的钱了。结果小偷不是那小孩。”
“啧,活该呗。”
一个耳光,还没停下。
壮汉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扇着自己。
那一天,这壮汉扇了谢持风三个耳光,还对他动粗,说要砍掉他的手。
今天,便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辰,还了自己六个。
谢持风似乎有些震动,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一幕。
“我想,比起让他来几句轻飘飘又不诚恳的道歉,这样向外界澄清真相,顺便尝尝自己施加给别人的羞辱,才能让他记住教训,以后不再乱冤枉人。”桑洱解释了一下前因,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没有吓到你吧?”
谢持风收回手,放下了帘子,轻声道:“没有吓到。”
那天倒在树洞里,在朦朦胧胧时,他还以为自己听见的话是幻觉。
没想到,原来秦桑栀真的言出必行,她似乎明白了他在介意什么,将这件本来和她无关的小事放在了心上,还花了那么多时间去查情真相。
这不禁让谢持风有了一点恍惚。
这个人,和他想象中的秦桑栀,完全不一样。
桑洱高兴地说:“那我们回去了。”
回程时,谢持风看着外面的街景,仿佛因为解开了一个沉重的心结,他的眼神多了一丝亮光。
桑洱发现他在看裴渡提过的那些竹篷,便问道:“对了,你来了泸曲那么久,也没出去好好逛过,还有十天庆典就到了,裴渡说到时候想出来看杂耍,你要不要一起?”
桑洱不抱希望,出乎意外地,谢持风迟疑了下,居然点了头。
“那就说定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吧。”
听了这话,谢持风的眼前,不由浮现起了昨天的那一幕。
那个叫裴渡的人,在秦桑栀面前,虽然顽皮,但总体还算是个乖巧的形象。没想到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尽管他那时的模样并不凶恶,还笑盈盈的,却给了谢持风一种脊背竖毛、如临仇敌的威胁感。
谢持风有一种直觉。
那个人不是好人。
他在秦桑栀面前那个模样,多半是装的。其本性,一定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要恶劣上百倍。
只是,自己和秦桑栀认识也不深。
要是突然对她说这种话……既没有证据,又显得很奇怪。
谢持风眉宇纠结,拳头慢慢捏紧,又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