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桑洱是骑马来的,他还出钱雇了一辆大马车,送他们回去。
桑洱:“……”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莽也没被人打死了,糖衣炮弹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的,肯定没少用钱去抚平别人的怒气。
正好,桑洱只想打怪,不想留下来处理烂摊子,就爽快地卸下了担,让裴渡跟他去挑选马车,自己坐在常府前的石狮子处等待。
已经天亮了,但天色很阴沉,又滴滴答答地下了起了雨。桑洱连忙站到了台阶上,用鞋尖踢了踢石子。忽然瞥见,道路的尽头,有一路人马,正在风尘仆仆地靠近。桑洱眯眼一看,那竟是秦家的旗帜。
怎么回事,秦跃居然遣人来了?
那列人马在府门前停住了,果然都是秦家的门生。看见桑洱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几个少年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这几人都是秦府的异姓门生。一般来说,仙门世家是不会收这样的门生的,只是当年秦菱觉得秦家子嗣单薄,这才开了先例。
不过,在秦桑栀和秦跃决裂以后,这三年来,双方已经很少见面了。
“你们来晚了一步,那邪祟已经被解决了。”桑洱开口,止住了他们的话头,指了指里面,笑了笑:“不过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都先进去看看吧。”
几人听了,立刻就下了马,进了常府。
后方的那辆马车上,一个人影走了下来。正是常府的林管事,他给秦桑栀递上了一把伞:“小姐,外面下雨了。”
桑洱看了一眼,没有接:“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林管事劝道:“小姐,您受了伤,若是就这么淋雨回去,怕是会身体不适。即使和家主闹脾气,也要照顾好自己……”
桑洱打断了他:“林管事,你想多了吧,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闹三年脾气。”
“……”
桑洱语气平平道:“你以后就别管我了。我和秦跃,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也不用看在他的面子上,就给我送伞。他知道了,说不定要拿你撒气。”
林管事似乎欲言又止,面露难色。
雨一直在下,他身后,那在雨幕中的马车,门帘紧闭,始终是静悄悄的。
这时,桑洱的余光瞥见街尾有一辆马车驶近,马车前坐着一个披着斗笠的少年,立即露出了一丝笑容,戴上了兜帽,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隔着大雨,彼此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孔。林管事回头,只能看见桑洱被那少年半扶半抱,拉上了马车。
哗哗的雨声中,两辆马车就这样朝着两个方向,渐行渐远了。
裴渡将桑洱扶进了车里,坐在门边,摘下了滴雨的斗笠,在外面淌了淌水。
对面马车的帘子被吹起了一角,他瞥见了那里,似乎坐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刚才,就是这人在和秦桑栀说话?
那是谁?
是秦家的人吗?
那厢,林管事回到了马车上。原来,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就坐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方才车下人说的话,早已一字不漏地传到了秦跃的耳中。
林管事低下头,说:“家主,小姐不肯要。还有……这个。”
说着,林管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外敷的金疮药。
刚才,他们在车上看到了秦桑栀孤零零地站在府门外。自从董邵离的葬礼后,林管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连闯祸的消息、或是做了什么出格举动的消息,也没听说过。
以前,即使搬出了府邸,秦桑栀也会时不时弄点动静来,类似于“我不在你眼前你也别想忘了我”这样的念头。但最近,她却连这样斗气的举动也没有了,仿佛真的放弃了这些幼稚的反击,把秦跃当成陌生人了。
这一次,当马车靠近时,虽然秦跃没说话,但林管事看见,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在踢着石头玩的身影,看得很专注。
当发现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好像被人割了喉一样,秦跃的脸色就暗了下来。林管事也大惊失色。
从前有父母和兄长的庇护,秦桑栀除祟时都是平平安安的,何曾有过这种伤口。
离开了保护她的羽翼,就变得遍体鳞伤了。但即使这样,她也不再接受秦跃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