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裳还破烂得很,叶嘉顶好的衣裳就余氏给她做的那一套,原先原主的首饰被她给当了。被子褥子倒是有几床,叶嘉看了几眼,让余氏别带了:“这么破也不保暖了,带过去也是扔。”
“还是带着吧,到那边还能给点点单个窝。”余氏如今知道日子苦也节俭了,“左右箱子不是没处放。”
叶嘉一想:“……倒也是。”
算来算去,最值钱的竟然是院子里那一口井。旧衣裳也不准备带,破烂东西断舍离很有必要,“咱家也没啥东西好收拾的,这些正好一车装走。”
两人在屋里坐了会儿,闲来无事,叶嘉看着被泡在水盆里的猪胰子觉得还是把这些给收拾了。
这东西算是整个周家最值钱的玩意儿了。加上那些澡豆和干花,约莫花了三两多银子。若是真因为天气热臭掉,估计要亏心死。有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没穷过不晓得浪费好东西可耻,她实在是舍不得三两银子的东西就这么白费。
趁着等孙老汉来的功夫,叶嘉干脆跟余氏俩洗洗手把这些猪胰脏给收拾掉。
猪胰子清洗很有讲究,毕竟发挥作用的是猪胰子里的胰腺分泌物。
余氏不是很懂什么分泌物,但听叶嘉说,隐约能明白发挥效用的是猪胰子上面黏糊糊的那层东西。上回一个猪胰子她俩弄了半下午,这回五个猪胰子弄起来没个一天是弄不完。叶嘉琢磨着是不是把隔壁王老太叫过来,刚好孙老汉就驾着车过来了。
澡豆是早几日余氏早就磨出来的。她平日里得了空就磨,那些澡豆皂荚她磨出了一大袋细粉就放在屋里。此时正在院子里磨干花。
跟他一道过来的,还有孙家的大孙子栓子。小名栓子,大名叫孙俊。那孩子一下车就过来帮忙搬东西,年纪不大,乖巧得令人心疼。
蕤姐儿一觉睡醒了,乖乖地喊了声婶娘。自己端着小马扎坐贴着两个大人坐。
她年纪小却非常懂事,看祖母在磨就也拿个小钵一下一下捣磨干花碎。
喷香的味道在院子里散开,孙家祖孙俩进来连忙就把这几日忙碌的事情说了。叶嘉早猜到他家中定然有事,不然以孙老汉的性子不会这般耽搁。点点头,让两人赶紧过来。
孙老汉是临镇人。不是东乡镇,是李北镇,孙老汉才会来李北镇做接送的生意。他家所在的村子没受到大影响,但老婆子在家里被几个逃窜的马匪给吓着了。本就身子不好,差点没熬过去。
孙老汉请了大夫照顾了这几日,他的老伴儿歪歪栽栽地才缓过来。人一好过来就赶紧催促孙老汉过来,怕因为自己的病耽误老伴儿挣家用。日子苦便是这般,生病都算罪过了。
“东家这是要开始制香胰子了?”孙老汉一路过来,看到好些村子到还在闹腾。
驻地那边派了兵过来,挨家挨户地询问马匪袭村当日的情况。王家村的村口如今也聚集了好些人,都在那吵翻天。周家人倒是心定,半点不受影响。
叶嘉已经把材料准备的差不多,让孙老汉过来坐的当头去后厨端了一盆草木灰。
有了孙老汉帮忙,香胰子制起来就方便多了。本来许多材料都准备齐全,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制作。遇事给孙老汉让了位置,顺手给了他一根棒槌。孙老汉别看着瘦筋筋的,其实力气很大。一下锤下去这几块猪胰脏都能被他锤的稀烂。他下手又快又稳,连渣都很少溅出来。
叶嘉一面看着,瞧着差不多便会适时一样一样的添加东西。孙老汉别的不多问,只管埋头磨。
上一回做是摸索,自然耗费了不少时辰。这回有了经验自然就熟能生巧。加上有个大力气的男人帮衬,忙活一个下午就把五块猪胰子全给磨出来。
最后一步自然就更简单,按形状捏出型儿便是。
叶嘉想着上回手工捏的卖相不好被人说道,私下去找木匠打了百来个雕花的木盒子。余氏刚想直接上手去捏。她忙叫停。回屋把那些巴掌大小的方形木盒拿出来,用勺子挖了往木盒里头灌。这个木盒是叶嘉按照后世手工皂的样式专门打的,模具弄的话应该会十分好看。
“将糊糊往这个盒子里抹,抹到刻度这边将盒子封上。”
糊糊湿透的时候粘连得很,抹进木盒子里除非干透了不然那不好取出来。叶嘉做了示范,眉头就不由皱起来。想着还好货不多,不然盒子都不够用。
余氏瞧着盒子还精巧,点点头说:“正好可以放木盒里装着,布包包好湿着也能带走。”
“这是自然。”叶嘉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说好一日的活儿,几个人着急,天黑才弄完。院子里瓢盆木勺堆了一堆,叶嘉抬头看,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辰。自打听说了马匪进村杀人,叶嘉晚上都不敢往外跑。这桩事给了她非常大的警醒,李北镇的不太平不是说着玩儿,是真会丢人命的。
抱着一堆皂盒准备搬进屋子,她站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余氏吓一跳,连忙伸手来扶她。
叶嘉晃了晃脑袋,心里叹气。到了古代她还是有会低血糖。站起来缓了会儿,等那阵子晕眩过去,她才端着木盒子进了屋。
余氏目送她进屋,低头看这些钵和盆的边沿还残留着香胰子的糊糊,十分爱惜地拿个小刀刮下来。一面刮一面推到碗里,没想到还捏出小板块。
孙家祖孙俩洗了手,看天色已晚,就准备要走。
余氏连忙把人喊住:“不是说好了一日工包两顿饭?孙老哥这般着急是家里有事?”
“倒也不是,今日来晚了。”包饭是一早说好的,但是孙老汉面皮薄,他俩中午才过来,只做了半天的工,实在不好意思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