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见迟野始终精神恍惚、心绪低沉,忱星一咬牙,拿了两罐啤酒,走到在阳台吹冷风的迟野跟前,啪的打开一罐递给他,“喏,这个给你。”
迟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见面前竟是一罐啤酒,几乎没有多犹豫,伸手接下了,声音低沉嘶哑,“谢谢。”
他很少喝酒,此刻却觉得酒精似乎有种魔力,能让人忘记烦恼,一连灌了好几口,一下子空了大半。
因为喝得太急,控制不住地呛咳起来。
见状,忱星赶忙帮他拍背顺气,越发心疼不已,语气焦急而克制,“不着急,慢慢喝。今晚,不管你想喝多久,我都陪着你。”
迟野渐渐止住了咳嗽,忱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打开手里那罐啤酒,轻轻与迟野碰了一下,沉默的喝了两口后,视线望向遥远的暗夜,声音平缓的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后来,我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闻言,迟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忱星,他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忱星下意识摇晃着手里的啤酒,语气云淡风轻:“那个时候,我因为年纪太小,甚至还来不及记住父亲的长相。在过去那么多年里,他也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所以,直到现在,我对父亲这个名词其实都没有什么概念。”
虽然忱星表现得很平静,但迟野知道这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累累伤痕,从未对人提起过。
现在,为了安慰他,他选择将自己的过往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感动之余,迟野不免觉得心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喃喃的唤了一声,“忱”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从他饱含关心的语气里,忱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真诚的善意,心底某处柔软的角落不由得变得有些温热,释然的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侧身看向迟野,四目相对,一种微妙的感觉在两人心底蔓延开来。
就像是宇宙间最孤独的两个小星球,于茫茫黑暗中遇到了彼此,无需多说什么,便懂得了彼此深埋心底的难过、委屈和无奈。
看着迟野疲惫的神色,以往明亮的眸子里布满了深重的红血丝,忱星再难克制自己压抑的感情,伸手抱住了他。
迟野只是微微一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抬手回抱住了忱星。
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温暖宽阔的肩膀可以依靠,也从未想过可以被另一个人无条件理解包容和关心。
只是,在他幼年无助的时候,是否也有这样温暖的怀抱和真挚的关心?他又是怎样一天一天熬过艰难的岁月?
一想到他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迟野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窒闷,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了,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他也想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迟野是个不怎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忱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绪变化。原本是他想要安慰他,现在却反过来,被他安慰,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忱星心里备受感动。
“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心脏,有些事情,是所有人共同的软肋,一下子难以承受,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忱星像哄小朋友似的轻轻拍了拍迟野的后背,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不管你需要多久,我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忱,谢谢你。”迟野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绪混乱不堪,被人这么轻声细语的安慰着,仿佛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眼眶一红,眼泪忍不住开始打转,“还好有你陪着我。”
忱星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想到那晚迟野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宽慰他说:“其实,我们是幸运的。无论发生了什么,至少还有一个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哪怕我们无形中成为了她的负担,母亲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们。甚至这一路走来,她会想尽办法对我们好,她给予我们的爱井不比任何家庭的孩子少。所以,哪怕是为了你的母亲,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母亲。
她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而此时此刻,她却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被迫去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数不清的问题。
迟野像是一下子被点醒了,终于从千头万绪的泥沼中跳了出来。
“忱,我要去见我母亲。”迟野放开了忱星,一扫之前的消沉颓废,神情焦急,却保持着极度的冷静。
见状,忱星一把握住迟野的手,掌心温暖有力,“我陪你一起去。”
迟家,激烈的争吵声隔着房门传了出来。
“孟莱,你这是什么意思?!”迟纬将一份起诉文书摔到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孟莱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重婚罪起诉状,这几个字你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