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光抚摸身边的雪球,眼下映出一片美丽的睫羽阴影。
青枫和越霄低头,似乎是联想到此刻那个牢笼里的情景,面上的不忍不加掩饰。
晏离倒了杯水给姬扶光,瞥见门口来了个女血卫,对人点点头:“进来。”
血卫来到姬扶光跟前行礼,为难地禀报:“尊主,夏灵泽说想要纸笔……以前没有开过这样的例子。”
姬扶光停下手上动作,“什么时候说的?”
血卫回答:“刚才。”
姬扶光轻声说:“给她。”
比起主宅,地下牢笼里则没有那么舒适。
阳光从透光的洞口泼洒进昏暗的空间里,有微尘在光束中漂浮,淡淡的腥味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所有的牢笼都死气沉沉,只有第一间传出沉闷而无力的气息,被寂静而空旷的空间放大。
殷红浓稠的液体顺着躺板边缘流过,汇聚在边角直到不堪其重才滴落下地。
躺板上俯趴着的清瘦身体尝试着挪动分毫,很快双手便颤抖地握紧躺板边缘,将那里流淌过的血模糊成一大片。
她咬着牙,额角碎发被汗水和血污打湿,凌乱地黏着苍白的脸庞,原本洁白的衬衫碎裂得不成样子,背后褴褛的布条浸在血肉里,稍微挪动都会带来撕扯的剧痛。
她多次努力想要翻动身体,最后仍是在克制不住的颤抖里,跌落回躺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呼唤由远而近:“夏灵泽,醒醒——”
一沓信纸被放在眼前,她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出片缕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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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血卫蹲下来,小心地拨开她眼前汗湿的发,“你要的纸笔我给你拿来了,尊主同意的。”
夏灵泽连扯开嘴角笑都吃力,话音断断续续:“她真的,同意了……”
受罚的人没有自由,这是默认的。
从来没有人在受罚期间申请要东西,她只是抱着那么点希望试试,没想到姬扶光同意了。
血卫感叹又疑惑:“是呀,尊主一听就同意了,你可是头一个破例的人呢……不过尊主这么喜欢你都要遵守族规,也真是铁面无私。”
话里对姬扶光的铁腕很是敬畏,这正是夏灵泽想要的效果。
她边咳边笑:“她是尊主,本来就要这样。”
她咳得板子都在震,身上破损的衣服变成钝刀拉扯她的伤口,更是让她疼得抽气。
“哎呀你别动了!”血卫怕她继续扯着伤口,扶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双手悬在她的背上急急地劝说,“你这衣服都坏了,会摩擦伤口,很疼的……要不,我帮你把伤口上的部分剪掉?”
夏灵泽虚弱地笑:“行啊,那麻烦你了。”
趁着她去拿剪刀的工夫,夏灵泽往肩膀上还算干净的地方蹭蹭沾血的掌心,拿起面前那沓纸上的笔,费力地咬开笔帽。
她跟姬扶光三天没有见面了。
她自从来到雷池以后,从未有哪天不待在姬扶光身边,哪怕姬扶光忙着处理公事,她们一天里说不上几句闲话,她也没有离开过姬扶光这样长的时间。
罗寒山的叫嚣,姬扶光的沉默和不忍都尚在眼前,她的心不可抑制地发烫,抬眼去瞧了瞧耀眼的阳光光柱,撑着残存的气力往信纸上一笔一划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