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夏灵泽舔着唇后退一步,闪烁着血色的血牙在往回缩,赤红的眼瞳也褪回剔透的蓝色。
姬扶光的血当真是血族上品,她身体里的躁动平复得迅速,还有股充沛的力量在四肢流窜,可想而知要是持续被姬扶光的血浇灌,那该获得怎样强大的力量。
她先是舔舔唇,又晃晃脑袋,把这些邪念甩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吸了血,姬扶光的唇殷红更甚,眼波如水,本就艳烈的美色愈加勾人。
夏灵泽的视线移不开,情不自禁地低语:“你好美。”
只是她手里还握着匕首,这一幕不免滑稽。
姬扶光吸了口气,缓住体内潮涌才红唇浅扬:“油嘴滑舌。”
她看向夏灵泽手里的匕首,回想起罗寒山临走前的表现,不安的重石压上心头,不由得将刚被咬过的手握起成拳。
夏灵泽想握住,手抬到半途又担心冒犯了她,只好收回匕首再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姬扶光注视着手腕上夏灵泽留下的血口,那里已经开始结痂,她出神般地低喃:“爵位分为五等,以公爵为首,罗寒山是位属第二的侯爵。他位高权重,性情暴戾阴郁,比他弱小的人得罪了他,没一个有好下场。”
罗寒山用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着夏灵泽时,她就心知不妙。
哪怕夏灵泽跟在她身边,有她庇护,但夏灵泽的身份地位仍旧远远低于罗寒山,以罗寒山的肚量跟过往的先例来看,恐怕不久之后夏灵泽会面临难关。
可是夏灵泽听完,只是满不在意地笑笑:“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想别让他碰到你,他也不配让你动手。”
她明明是高挑的个子,五官也完全长开了,可有时候就是像个意气风发的孩子。
姬扶光叹了声气,抚上夏灵泽的鬓角,鲜见地低软着说:“夏夏,我一向不相信愿力,总觉得许愿是无能者的挣扎,但现在我忽然有了希望……我希望你永远热烈勇敢。”
血族生来就只能在黑夜里,她的强大令她能够沐浴阳光,可这整个种族里又有多少人如此强大呢。
千古以来,血族的兴衰都在月光之下,她每每在高台上俯瞰,只有遍地的死气,没有人敢用明亮的眼眸看着她。
夏灵泽像是生机勃勃的热火,水泼不灭,风吹不熄,以最鲜活的姿态投坠进这片死气沉沉的深夜。
她不许任何人熄灭它,包括她自己。
“夏夏……”夏灵泽眼里落入闪动星光,不敢轻信地重复,“你叫我,夏夏?”
姬扶光大方地莞尔:“是啊,我要跟别人不一样的叫法。”
夏灵泽觉得耳尖在升温,小声地对她笑:“我喜欢。”
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她,雷池里也没有,这是独属于姬扶光的称呼。
还没等她再多说,有浓烈的腥味在空气里蔓延过来,一时间鼻息间都是厚重的血气。
“开始了,”姬扶光收回手看向外面,面上重新端起正色,“开春的宴会为期两天,第二天晚上是最重要的血宴,也是血腥味最重的时候。”
平时一杯血就足够腥的,现在能造成这样重的腥味,宴会厅属于血族的盛宴想必已经拉开帷幕,只等她们就位。
“好腥……”夏灵泽的脸都皱起来,她是要以血为食,但这样浓的味道也令她难受。
姬扶光走在前面,“跟上。你现在只是侍从,不用跟着一起喝。”
宴会厅里果然准备就绪,每个席位上都摆上昂贵的杯盏,腥气就是从这数十个杯盏里升起。
晏离结束了所有的活动,守在主位边等待。
罗寒山也恢复了神色,等在自己的位子上。
侍者捧着托盘为姬扶光端上杯盏,灯光在杯身上的血莲花图腾游走。
姬扶光端起杯子,视线扫视整个宴会厅,嗓音响彻满室:“万古至今,亘古不灭。”
这是每次聚会上她必须要念的族号,寓意着血族的强盛和生生不息,每年也必须要经过这个环节,才算是开启新的一年。
宴会厅空旷宽广,她的声音在室内引发回响。
所有人跟随她的口令,连续三次高呼:“万古至今,亘古不灭。”
随后举杯一饮而尽,铁锈味在空气中剧烈起伏。
姬扶光红唇含血,目光流转,绕出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