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白苏的回信了,许斯纯感到有点奇怪。
以往的十三年里,两人的书信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白苏每月月中写下的信,许斯纯无一例外会在月初收到,月初写下的信,则要等到月中才会到许斯纯手中。即使偶尔有所耽搁,最多也就是迟到三四天。
这还是第一次,白苏忽然招呼也不打地中断联系,许斯纯寄过去的信也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反馈。
白苏并非不知轻重,不懂礼貌的人。
所以,千里之外的大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斯纯为此很担心,想方设法地找到当地邮递员的号码,对方说寄往大山里的信,每次都是由当地人去一个代收点领取。那边路途遥远,信息闭塞,山里人说话口音还重,邮递员也只认得一两个帮大家跑腿领信件包裹的。至于许斯纯口中说的白苏,邮递员对这个名字倒是记忆犹新,毕竟白苏跟另一个叫许斯纯的人,每月都会有信件往来。
许斯纯说我就是那个经常跟白苏通信的人,又向对方许以重利,请邮递员帮忙打听白苏的消息。
邮递员答应了下来,说需要时间,让许斯纯耐心等待。
许斯纯等了一天又一天,很快就临近高考,他不得不一边关注大山那边的动静,一边打起精神应对考试。
……
白苏就是这个时候变成鬼的。
变成鬼也就算了,还是一只没有脸的鬼,真是想一想都让人害怕。
白苏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变成一只没有脸的鬼。难道死亡之后,有人见他生得漂亮好看,就把整张脸皮割下来了?
嘶……
听起来也太变态太恐怖了吧。
白苏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只知道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阿飘了,整天漫无目的地在林间瞎晃荡。
不过,变成鬼也有变成鬼的好处,可以看到平常看不到的美景,还能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鬼友们,每个人的经历都跌宕起伏,充满了戏剧性,精彩极了。
有一天,那只叫阿呆的少年鬼,说在这一片待烦了,要回海云市,还说他家就在海云市,马上就到中元鬼节了,家里人肯定要给他送祭品,阿呆想回去看一眼亲人。
白苏听得无比艳羡:“有家人真好啊。”
阿呆是个网瘾少年,死后脸上还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挂着两个拳头大的黑眼袋,头发又长又乱,跟鸡窝似的,一看就是熬夜专业户。
据说,阿呆是在网吧通宵肝游戏,一不小心猝死了。
不过,阿呆这小孩虽然有点叛逆不羁,对同龄人白苏倒还算客气,两人结伴飘荡了一段时间,聊得还算投契。
阿呆知道白苏是孤魂野鬼,自己一走,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无人问津了,于是邀请他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城里见见世面?”
乡下土包子鬼白苏:“那感情好。关键是这么远的路,咱俩怎么去啊?”
阿呆嗤笑:“还能怎么去,当然是——坐高铁啊!”
于是,两人说干就干,往最近的一座城市飘了过去,先是坐公交,又换乘地铁,终于来到了高铁站。
白苏老老实实去排队。
阿呆急眼:“干嘛呢,快跟我一起走通道。”说完拽过白苏,隔着层层铜墙铁壁,一猛子扎进高铁车厢。
……
许斯纯原本打定主意,高考结束后,立刻收拾行李,直飞祖国南境,亲自去大山里看一看。
奈何,天不遂人愿,许成翰那一段时间不慎扭了脚,回老宅住了一段时间疗养,许是病中触动了隐藏极深的慈父心肠,坚持要让儿子许斯纯床前尽孝。
许斯纯高考发挥稳定,以721分的成绩成为海云市本届的理科状元。不少记者都四处打听,想来采访这位状元的学习秘籍。
许家虽然有钱有权,没少被新闻媒体采访,但那都是财经频道,与全市高考状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集团再厉害,也没办法左右高考成绩。许斯纯的状元身份,一来是钱买不到的光彩,二来,许氏集团总裁的儿子是高考状元,这也就意味着,许家将来会有一位智商出众的继承人,赢得大众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一时之间,许家、廖家名下的股票都涨了不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想到这些,许成翰老怀得意,坐着轮椅都要参加豪门宴饮,又特意把许斯纯带在身边,教他交际应酬,以期早点结识人脉,还顺势在公司里给许斯纯安排了一个职位,方便他熟悉自家公司的业务。
一来二去,许斯纯渐渐忙了起来,连轴转地在家和公司之间跑,晚上还安排了一系列社交活动。
这么耽搁了一段时间,许斯纯的出行计划迟迟不能成行。
更倒霉的是,大山那边的老邮递员病倒了,新接手的工作人员两眼一抹黑,对许斯纯提的问题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