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重伤未愈,赵简沉疴已久,其他暗卫在对战巨人兽时也有不慎受伤的,赵简让人拿着自己的令牌请了几位大夫来,一一诊视,开方煮药。
在此期间,一直有人不死心地送礼拜访,登门求见,甚至是假扮作郎中,意图靠近那始终笼罩在斗笠之下,被白纱遮掩住的人。
坊间里巷的谣言越传越离谱,一天一个版本,其夸张怪诞往往让知道内情的人哭笑不得。
在赵简授意下,暗卫小心走访,查探出了流言的源头,很快就回到府衙复命。
“你说谣言最开始是从柳家传出,而且这里面很可能有柳亦卿的手笔?”阿莱一听就急了,“这小子不是痴傻了吗?难道已经治好了?”
赵简不急不缓地屈指敲着书桌,心底另有一番考量。
夏卜看了看几人脸色,忐忑道:“有一件事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柳亦卿身上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恶臭。”
这些人当中,白苏与柳亦卿相处最久,他蹙眉想了一会儿,笃定道:“不错,初初相识,柳亦卿身上并无异常,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上逐渐弥散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而且力气也变大许多,一改之前斯文软弱的模样,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夏卜沉吟:“这就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亦卿应该是喝了巨人兽的血,才会改善体质,力大无穷。至于身上的臭味,小白菜,我问你们,山林里面什么妖精鬼怪最臭?”
阿莱与白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黄鼠狼?!”
……
柳宅,昼锦堂书房。
柳亦卿伏于灯下,奋笔疾书,除了一首首歌颂美貌的诗文外,又精心作了一副画。
昏黄烛火下,柳亦卿笔尖留恋,细细勾勒,指腹带着柔情在画中人眉眼摩挲,眼中的痴迷如有实质。
自从得知白苏尚在人世的消息,柳亦卿就不药而愈,恢复了心智,唯一不同的是他整个人都变得越发阴郁,眼神中也多了些晦暗之色。
清醒之后,柳亦卿不眠不休,经过反复修改,终于将画完成,他对着身旁的蓝衣人道:“意态由来画不成。虽然没办法呈现出他的十分美貌,但有这三四分形似,想来也够用了。”
蓝衣人审视一眼,“不错。”他收起画轴,重新罩上兜帽,就要离开。
柳亦卿在身后道:“事成之后,把他给我。”
……
传闻越演越烈,即便有赵五带领暗卫,想尽办法控制舆论方向,仍然没能转移众人视线,可见他们对于美人到底有多执著。更可怕的是,就在一切都逐渐失控时,一幅画的横空出世,直接将事态推向未知。
没人知道那幅画怎么出现的。
苏州城的学子有定时聚会,在茶楼酒肆以文会友,相互切磋的习俗。
这一天,当众人再次汇聚在鼎丰楼,准备吟诗作赋时,二楼横栏上蓦然有一幅画红绳松脱,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真容。
没人能形容出画中人姿容神态,只知道当画展开的一刹那,所有宾客失声静立,拥挤得毫无立锥之地的鼎丰楼,沉寂得像是一座废墟。
一盏茶的时间后,陆陆续续有人回过神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掠夺。一群儒雅书生,面红耳赤,大打出手,乌泱泱,乱糟糟,造成不小心的踩踏事件,差点闹出人命官司。
有人仗着出身显赫,小厮众多,趁乱将画抢走;隔天就有名门贵胄,软硬兼施,用祖传宝物交换。起初还是明刀明枪,遵从礼数,后来竟渐渐成了乱象,不顾风度,不顾脸面,强买强卖,暗中盗窃。
整座苏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想得到这幅画,直搅扰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最可怕的是,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一幅画尚且如此,倘若画中人当真活生生站在眼前,又会如何?
赵简在第一时间就让暗卫出手拦截,又故意声东击西,让赵五制造了一些其他新奇传闻掩人耳目,但在有心人的操纵下,收效甚微。
而那幅画几经辗转,最终落入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