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一切都沉静下来。
洗漱过后,两人相对静坐,赵简长长久久的凝视,让白苏有些面上做烧,“你看什么?”
赵简自知有些失态,恍然回神,哂然一笑,“抱歉,失而复得,难免情不自禁。”
白苏却抚了抚脸颊,“你也很喜欢这张脸吗?”从小到大,见过这张脸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之动容。
人人都渴羡拥有美好的事物。熟不知,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凝望久了,心中阴暗恐怖的缺口会慢慢吞噬人性。
怯懦者生出勇气。
愚笨者变得狡诈。
清醒者迷失自我。
赵简吻了吻柔软的唇瓣,眉眼间徜徉着自得的笑意,毫不避讳地说道:“夫人生得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我为什么不喜欢?为夫虽然饱读诗书,却不打算做一个清心寡欲,脱离凡俗的得道仙人。不过,若说我只爱这张脸,却实打实冤枉。”
白苏蹙眉,“什么夫人?你把我当做女人戏弄?”
赵简:“夫人是我的人,是一生一世白头偕老之人,绝无羞辱之意。”
夜深独处本就自带暧昧感,何况赵简又从不掩饰自己明晃晃的欲|望。上一次的惨痛回忆还纤毫毕现,白苏害怕重蹈覆辙,站起来想走:“你歇息吧,我去另找一间卧房。”
话音刚落,赵简噗得一声口吐鲜血,捂着胸膛,面露痛苦之色,撑着床榻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
白苏吓了一跳,“喂喂,你怎么了?”
赵简口唇处仍有鲜血淋漓,映衬得那张清俊斯文的脸庞多了些邪肆,“你过来,让我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白苏踌躇着去搀扶:“这……我去倒杯……啊!”
终是被赵简扯上床榻,相拥而眠。
……
苏州城,柳宅。
柳夫人坐在一旁默默垂泪,好容易看到几个粗使婆子,费尽了力气才制住柳亦卿,硬生生将一碗浓稠汤药灌了下去,心疼地直呼:“儿啊……”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将人清洗干净,残局也已收拾妥当,柳夫人无奈叹息:“儿啊,娘明天再来看你。”
下人熟门熟路地用绸布将柳亦卿手脚绑缚在床柱上,留下两个丫鬟值夜,悄悄退了出去。
烛火静静燃着,时不时哔啪一声响。
浓墨似的暗夜中,一团墨蓝色影子急速行走在柳园的鹅卵石小道上,擦肩而过时,巡逻的家丁缩了缩脖子,只感受到一阵冷风吹过。
“柳公子,醒醒,柳公子……”
丫鬟斜躺在地上,兀自睡得天昏地暗。罩了墨蓝色衣袍的高大人影,驻足于柳亦卿床畔,看了片刻,开口呼唤。
柳亦卿本该在安神药的作用下沉睡,一夜无眠,此时却真如那人所言,缓缓睁开眼睛。但他的眼神却是死的,僵硬呆滞的,一看便知心智异于常人。
“呵,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那人不咸不淡地发问,露夜前来,言行举止之间却没有多少关怀之意。
柳亦卿仍呆呆地望着床帐,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难以思考,对这人的话充耳不闻,只神经质地重复道:“月亮,我要月亮……”
那人悲悯又不屑地俯视了柳亦卿一眼,怪异地笑了:“我从山间来,刚刚听到一个有趣的消息,那侥幸从阿莱手中逃脱的巨人兽,现下刚刚丧命。你知道它怎么死的吗?”
柳亦卿面如死水,波澜不惊。
那人蹲下|身子,冷冰冰的气息夹杂一股恶臭拂面而来。
“因为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抢走了一个钟爱的玩具。可惜呐,在人类眼中,畜生就是畜生,它们不配体会人类的七情六欲。”
“啊,忘记说了,那个玩具的名字叫做——白苏。”
柳亦卿霍然望了过来。
死水微澜。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人:我从山间来
柳亦卿:……带、带着兰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