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先天五雷，”鹤发童颜的常定真人没有再出手，神色有些惘然地瞅着程樟，“贫道险些忘了，鹤州武院之剑圣前辈。不意九天神雷这等绝技，今日竟被贫道亲眼所睹。”p
他皱眉说道：“你既有这等修为，我那徒弟遇着你手中，自然是只能束手就擒，败得不冤。先前是贫道想岔了。”p
程樟没有回话，只遥遥抱拳。p
“徒儿虽好，死了也就全无用处了。可这是他学业不精！并非是你鹤州武院就胜过了我玄天观门。”常定真人忽又恼怒起来，“世人只知钧天派之大罗周天神剑，其实我玄天观之天霜落雨剑，亦不遑多让！”p
“是，晚辈绝无小觑玄天道门之意。”程樟真心实意说道，“不过令徒其实是被大楚皇帝斩首祭旗，并非死在晚辈手中。”p
常定真人觑着他冷笑一声：“本尊是天元，楚天子也是，本尊可没有胜得了他的把握。再者，他是一国之主，身边自然还有护卫之高手，我是吃饱了撑的，要去寻他的晦气？要怪，也只能怪我这徒儿运数太坏，偏生撞在了你们手中。”p
“是，”程樟不再挑唆，“仙尊见事分明。”p
自家徒儿被皇帝杀了祭旗，这终究是莫大羞辱，可见皇帝并未将玄天观瞧在眼中。p
眼前这年轻武官也同样实力深不可测，令这位观主大为忌惮，而北燕兵马又无意南下，常定真人纵然心中恼怒，一时也失了主张。p
“北逾边墙，便是燕国之地。”他沉吟一会，忽然说道，“近在咫尺，本尊却从未涉足，如今既已出关，当效法祖师当年，往北地一行。”p
“燕国以佛宗为国教，其境内只尊僧侣，不见道士。”程樟大觉意外，“仙尊执意北行，并非良策。”p
“当年玄复祖师北来此地，创建玄天观门之时，幽都不过小小一座县城。城外荒林沼泽，野兽出没，绝少人烟，不也令本派香火延续至今？”常定真人陡然豪情万丈，“那北地之民，不识我道门妙谛，本尊正该前往，挑选资质出众之少年，以令本派，发扬光大。”p
不等程樟回话，他便拱手说道：“无量天尊，小将军来了援手，贫道不愿见之，这就去也。”p
说罢，常定真人双袖鼓动，呼地一声，竟消失得无影无踪。p
张玄翰恰从城内飞掠来此，眼见老道士凭空消失，不禁骇然：“这，这便是道门之一念千里？”p
程樟点点头，注视着北面黑黢黢的群山：“不错，天元境之大能，方能施展之手段。这门绝技虽号称千里，倒也未必能瞬移如此之远——数百里还是不在话下的。只是极耗真元，须得及时调息打坐，不能与人动手，非十万火急不会轻易使出。这位观主片刻不愿耽搁，也不知往后，是祸是福。”p
张玄翰呆立一会，才思忖道：“天元宗师窜逃北燕，此非小事，咱们还是得赶紧禀报督相。”p
两人转身往城墙而去，程樟又笑道：“倒也不是甚么大不了之事，天元宗师，便是当世之核武器，只可威慑于敌，却轻易不能动用。”p
“请教长史，何谓核武器？”p
程樟语调波澜不惊：“一旦用之，则顷刻之间天崩地裂，城池毁灭，伏尸百万，血流成河。”p
“这也未免太过夸大，”张玄翰打了个寒噤，“便是当年剑圣大人，也未必能有如斯威力。”p
两人低声议论，已行至距通玄门不远处，夜色之中，一个身泛紫光的青袍老道自城头落下，厉声喝问：“常定师兄呢？”p
“尊驾是？”p
老道很是不耐：“某是朱常春！”p
“原来是常春真人，”程樟已来北地三年，早闻其名，便拱手笑道，“贵处观主心志广大，欲往燕地弘道收徒，另造一座玄天观，如今已动身离去矣。”p
常春真人张口结舌，半晌作声不得。p
“刘常定去了燕地？”行台衙署之中，祁存道得知消息也是大觉意外，他拈须沉吟，来回踱步，末了却只叹息一声，“随他去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