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扯，倒叫她看破了如玉的女儿身。
如玉本也没有刻意隐瞒：“你既瞧出来了，便知我并不是来寻乐子的，我且问你一句话，你可伺候过安家的大公子，安文正？”
“我伺候过的人多了，哪能都记得？”翠芳不屑的撇撇嘴，明显是不配合。
如玉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翠芳寻声望去，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大刺刺的摆在桌面上。
“现在呢？”她将银子往前推了推，“可想起来了？”
翠芳一把搂过银子，连连点头：“想起了想起了，安文正安公子嘛，我是伺候过他。”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大锭的银子了，每每去伺候那些个穷鬼，到手的不过几十数百枚铜钱。
“本当那安公子是个有钱人，会大方一些呢，谁知他不仅小气，还是个……”翠芳忽然顿住，乍一见到这么多银子，兴奋之下差点说漏嘴。
“还是个什么？”如玉追问。
翠芳抿了抿唇：“你个小娘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如玉见状一伸手，从那堆银锭子里搂回了两块，翠芳一声惊呼，急急道：“这话怎么说的，赏了人的还能要回去？！”
如玉不为所动，指指她臂弯里的银子：“你再不说，这些我可都收回了。”
“我……我……”翠芳都要难为死了，这么些银子，她可舍不得，可那事儿……她也已经敲了那安家一笔银子了，若叫安家人知道是她漏的口风……翠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正纠结呢，忽见如玉起身，翠芳以为她要来抢自己银子，不自觉护紧了，却不防如玉竟然扯下了她的衣裳。
大片雪白的肩膀上伤痕遍布，越往下越多，纵横交错的鞭痕有的尚未完全愈合，有的已然结痂，看起来触目惊心。
“啊！”翠芳下意识惊叫，反应过来勉强镇定：“姑娘莫不是品味独特，非要奴家伺候一场？”
如玉缓缓坐回椅子，之前翠芳被沈乙甩出去的时候，她隐约看见红痕，并不确定，如今这触目惊心的伤痕摆在眼前，联系之前见到她的那晚一瘸一拐的样子，渐渐心中有了猜测：“那位安公子，他还是个虐打女人的变态，是吗？”
翠芳神色几经变幻，半晌似终于做了决定般，忽的扑在如玉跟前，呜呜哭起来：“我的命好苦啊！那安文正……那安文正他就不是个人……”
她一边哭诉安文正如何虐打自己，一边把胳膊、腿上伤痕露出来给看，如玉越听面色越沉，连沈乙都忍不住蹙眉。
“我虽说也遇上过一些，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可都没有像安文正那样，真真是把人往死里弄，奴家但凡有做的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便是一顿好打，根本就不像是做那床笫之事，倒像是……倒像是发泄怒火一般。”
翠芳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却在如玉一句话之后戛然而止：“所以你事后以此事为要挟，同安家要了许多银钱？”
“我，我那也是要的医药费！”翠芳结结巴巴，努力辩解，“延医问药总要银钱的。”
“你既收了安家的封口费，又将此事说与我，就不怕安家人知道了不放过你？”
翠芳目瞪口呆：“可是明明，明明是你自己猜到的呀！”
如玉静静看着她，并不答话。
“姑娘！大小姐啊！您可不要害我！”翠芳急的大叫，“我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为何如此……”
“你只答应我一件事。”如玉打断她，“明日我带一个人来，你将安文正的恶行原原本本说与她听，我便不会向安家透露此事，这些银子也都尽归你所有。”如玉说着，把方才从她手里抢过的两个银锭子复又还给她，“如何？”
“可是，安家……”翠芳有些犹疑。
“你不必忧心。”如玉眸色渐冷，“只怕他做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不说是你透露的，安文正还敢找到妓院来不成？”
思虑再三，翠芳点点头，到底答应了。
如玉起身离开。
从天字三号房间出来，到楼梯口需要转过一个拐角，如玉边走边同沈乙说话，言明日她想办法把梅娘带到附近的茶楼，沈乙负责把翠芳带出来。
沈乙本是微微低着头的，刚转过拐角，偶一抬眸忽的愣住。
与此同时，如玉因为一直偏头说话，没看清前路，猝不及防撞在一个人身上。
“抱歉，我……”如玉抬眸，道歉的话戛然而止，面前沈夜剑眉微蹙，看看她，又看向沈乙。
两边的人在青楼相遇，这可真是，谁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