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收回了手中的剑。这一次是这个月当中的第三次袭击了,返照境的人被女帝身边的大内侍卫拦住,因为调虎离山之计,陆千秋同样要面对了一位已经快要突破的黑衣的男子,在抵挡住了对方十六招以后,陆千秋回给了他一剑,削掉了他半只胳膊的衣袖。
眼看无法竟功,刺客们留下来几具尸体,就要往宫外退走。逃之不及一些人倒在了侍卫的刀光之下,陆千秋也一样剑锋染血,在这一刻,他仿佛与那些女帝的其他护卫们没有什么两样。
但他的战绩却是不能容人忽视的,在不超过二十岁之际,能够达到如今的这种境界,这样的事实让某些人想象都觉得恐怖,而在恐怖之外,也令得一些人心中生出兴奋来。
毕竟,当初女帝之所以能够夺得帝位,李姓宗室不振本就是其中最重要一个的因素。
陆千秋倒是没有想太多。因为他并没有机会去理睬那些人。他为了要履行自己当初在众人面前许下的诺言,从入宫开始就没有出过宫一次。如有必要,他始终都守护在女帝的身侧,就算有人要诬陷他什么,也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在洗净了一身的血腥气以后,陆千秋返身进入了女帝的宫殿。对方正斜倚在床榻上,等待着他这一次的汇报。陆千秋走入的时候,她好似才从假寐当中清醒过来,她拍了拍身侧的床榻,让陆千秋坐上来。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她笑着说道,目光在陆千秋的身上转了圈,“真想不到你是怎样练到今日这种地步的,想当初,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宫中一无人能知的小小才人……”
陆千秋笑了起来:“我初入江湖的时候,也一样是籍籍无名。”
女帝闻言,先前的些许回忆一下子就被打散,她饶有兴致道:“我听说了,你用另外一个名字,在菁英榜中夺得了一个排名?”
“惭愧,”陆千秋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排在七十八位而已。”
女帝冷哼一声:“那是因为你这小家伙不愿意表现自己。”她微微直起了身子,指甲被涂抹成了鲜艳的红色,她神色不渝道:“瑶光殿的那群家伙们也是懈怠了,有些事,还不如从前敏感。”
陆千秋摇了摇头:“排榜需要用各自的战绩说话,有些人实力足矣,却没有够份量的战斗履历,瑶光殿也不好将他们置于其他人之上。否则的话,不仅会引起其他人对给出名次的质疑,也会引发更多的争论与比斗。”
女帝勾起唇角,她意有所指道:“你倒是好意,可就是有些人从来都不会接受而已。”
陆千秋道:“这也没什么,只是我的稍许猜测。”
女帝不理他:“宫中这几波刺客还是少了,更多的是天牢那边。那几个老家伙拥立他们的主子,事情败了,罪责就被他们的主子推到了他们的头上……可李显那小子也不想一想,就凭那五个老家伙,真的能指挥得动三位天人吗?”
陆千秋面上笑容不变,只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女帝也好像没有观察他,但拥有天人之心又何须观察呢?周身所有人的所思所想都难以逃脱她的感应,“他们的后面一定还有人,”女帝声音很平静:“李显那个蠢家伙就是个被抛出来试探的棋子,成了,他不一定能登上帝位,但输了,他就能够起到他遮掩的作用了。”
“所以,那些人为了要隐瞒住他们的存在,”女帝笑得颇为危险:“要么就要救下那几个老家伙,要么,就要他们死……”
她倏然抬眸去看陆千秋,而后,见到对方有些沉重的面色,她就有些不忍起来,她叹了一口气,笑着道:“你这样的性子,当初就不应该回来啊。”
陆千秋倒是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钻入牛角尖,他轻声回答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我总要试着去做些什么的。”
女帝没有再继续了,她回转了话题道:“算了,不再说那些令人讨厌的事了,你在江湖中度过了五年,期间可有经历过什么事,又交过了哪些的朋友,说出来,让我一起开心一下。”
陆千秋就开始讲述起自己自初入江湖以来遇到的所有的事,他没有什么保留,将自己一些琐碎的日常讲得既温馨又有趣,随着他的叙说,一种与女帝所在阶层完全不同的生活的景象就在她面前缓缓拉开。普通人的日常,他们所经历的快乐与苦难,奸诈与淳朴,绘成了一副习习铺开的画卷,就这样在女帝的面前展出……
渐渐的,女帝的眸子也一点点的迷离起来。宫殿当中烛火通亮,一直到后半夜,这摇曳的火光才终于熄灭了下去。
洛阳城东有一处望春楼,楼中售卖着菜肴与酒水,二楼与三楼的地方,提供给来往的行人入住。其内装饰颇有韵味,一层的地方还雕有白鹤的云纹,靠坐在侧,仿佛连自己的身价也提高了一些,显得极有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