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将包袱扔给万三,利索的跳上车去,从前在家中她也并不是娇养的女公子,身手还算灵活。
万三正要扬鞭,突然想起什么,努努嘴示意她进去,“上里头去吧,我一个便成了。”
“天太黑了,咱们换着来安全些”,熙宁终究放心不下。
“没那么远的路,左右半个时辰就到了。”
熙宁一向是受照顾的那一个,这叫她着实是不好意思。大事情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论功夫,在座的任意一个都强大的离谱,只能抢枪驾车这种小事做。
熙宁还要再说什么,没留神自服车之中伸出只大手,将她揪了一个趔趄,正扑在车厢里那人的手臂上。
在这车與的黑暗之中,熙宁的眼睛便显得又圆又亮,她看清来人便赶忙收起抓在他胳膊上的手。
他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四平八稳的模样,反倒是自己一贯狼狈又依赖着他,从前同他来往本就没什么底气,怎么如今更显得矮他一头了。
熙宁自己内心不平,车與之中的气氛似乎也渐渐尴尬起来。
她偏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乱想着也不知今日,到底是要做什么避人耳目的任务。
“熙宁。”
“——是。”
熙宁装作镇定,“属下在。”
“此处没有大将军,你不必如此拘礼。”
日前,熙宁因在荀将军面前未尊称赵侯,而被大将军斥责罚过,这才错过了得胜大宴,后面又生出那许多事情。
熙宁轻而又轻的摇头,她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这是个同她有了肌肤之亲的男子,即便当时二人皆不清醒,可那痕迹在身上清晰可见,她欺骗不了自己,难以比照从前那样的姿态对他。
“属下不敢逾矩。”
赵侯闲来无事,半倚车窗,伸出一指在窗沿描摹。他有修长的一双手,在月光下赏心悦目,如同他精致的侧颜,这才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公子,不必看衣着打扮,只是浑身气度便同旁的人差出九重天。
“今日是秘事,在外不必称呼官职”,赵侯摆出事实诱导,“皆要直呼姓名。”
熙宁两道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似乎还有不解之处。
“你——难道不知孤的姓名?”
她自然知道,只是不想应他。
赵侯似乎被她蒙骗过去,不知从何处摸来一串珠穗,他的胳膊那样长,明明人还在窗畔倚着,伸伸手便用穗子敲了下熙宁面中,叫她痒得只想打喷嚏。
大概是生了她的气,赵侯不再理她,只专注看着车窗外的荒凉景色。
熙宁缓缓吐了口气,想着不必再去应付赵侯,同他你来我往的对话,人便松了下来。
只是大概松得过了头,人也渐渐困乏起来。
迷蒙之中似乎又听到谁在念着什么。
“显,孤的名字是显。”
他甚至没有回身看她,像是对着窗外的小山包说胡话。
赵国国姓乃是中行,赵侯便是中行显。
熙宁瞧他身姿挺拔的背影,温吞的“喔”了一声。
再行一刻,车马便都停在一处传舍边上。
熙宁下车来看,心道果然是件秘事,照如今赵侯的尊崇地位该被燕君安排到侯馆入住才对,如今却准备在传舍过夜,可见是在避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