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看来府中杂物的最高管事还是自己,徐嬷嬷福了福身子要走。
她背后的年轻女子大获全胜地哼了声,注意到满院子乱飞的杂草。
她停下脚步,“夫人,院子里在干什么?”
孟欢刚来,人生地不熟,与人交往以和为贵,虽听出语气有点儿不善,但还是温温柔柔说:“我打算拔了草,种些其他的花。”
徐嬷嬷愣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认为孟欢会在王府待多长时间。
但她笑了笑,也没说话,倒是徐姐姐忍不住道:“夫人下次要动府里的东西提前说一声吧。你刚拔出来的不是野草野树,而是梅花!王爷喜欢梅,尤其是春日疏影横斜水清浅的雅景,嬷嬷便让府里各处院子的角落都种下,讨王爷的趣儿。长了五年,没想到夫人不懂,竟然给拔了!”
被这通抱怨,孟欢好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浑身冰凉,但头皮却泛起一股烫意,挠头发:“是吗。”
不管别人说的对不对,孟欢是一被指责就容易难堪的人,耳朵烧得有发红。
他慢慢低头,不说话。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重重沉了下去。
徐嬷嬷忙说:“夫人,没关系,院子是夫人住的,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芳姑,你真多嘴。”
徐芳姑:“本来就是……”
孟欢唇角往下撇,轻轻吸了吸气。
徐嬷嬷和徐芳姑转过身去时,他们的背后,侍女们忽然爆发出一阵“夫人!”“夫人!”“夫人不必伤心!”的呼声。
眼眶逐渐模糊。
孟欢揉着眼睛,眼泪吧嗒吧嗒下来了。
-
荷花池旁,薄暮冥冥,昏黄光线落入亭中。
山行收拾起桌面的书卷,放入书箱中。蔺泊舟坚持看书,二十多年孜孜不倦,不过眼疾复发时不宜用眼,便是山行和几个清客一起念书中的内容,他光听着。
今天的书念完了,山行说:“王爷,该用膳了。”
蔺泊舟摘下了覆在眼部的薄纱,道:“嗯,今晚再叫一趟太医过来。
“是。”
山行回头要走,前方匆匆走来一个侍女。
蔺泊舟认出她是孟欢的人,问:“怎么?”
侍女噗通一声跪地,哇哇大哭:“求王爷做主,我们夫人,夫人,让徐嬷嬷和她女儿给骂哭了!”
“…………”
-
一路往孟欢住的院子过去。
鞋履踩在石板,山行偷偷望了望身旁一言不发的摄政王,心情十分复杂。
按照他以往对王爷的了解,王府中女眷男仆太多,经常会闹矛盾,吵架,厉害时还有偷情被责骂后跳井的,但他从来都不会过问。
他的精力花在朝廷,花在大宗,花在内阁六部十三省,既要兼顾苍生又要应对政敌,已耗尽了他的思虑,让他经常头痛,彻夜难眠,眼疾也时时复发。
可这次,蔺泊舟听见禀告,倒是意外地站了起身:“什么地方。”
脚步纷沓到了院门外,孟欢头深深地垂着,像朵小蘑菇似的一动不动。而他身旁的徐嬷嬷面色尴尬,说着什么,眉间已经隐约有些不耐烦。
但她看到蔺泊舟的那一瞬间,“噗通”一声,变脸比翻书还快地对着孟欢跪了下去,声音凄楚:“夫人,是婢子的错,婢子多嘴,求夫人息怒,求夫人息怒……”
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