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离得近,最先看清楚,眼角抖动着要睁出血痕,死死瞪着。
中年女人又往前递了递,云织手腕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重到抬不起来,唐遥终于得空钻进来,一脸刺激过度的掀了下合同内页,里面购房者信息的部分光明正大袒露出来。
姓名云织,分毫不差的身份证号,位置是南山院a区的一套三层别墅。
唐遥完全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跟我爸买南山院的时候,手续都一样的。”
这一点声音撞击着周围凝结的薄膜,撕破踩碎,涌进此起彼伏的喧嚣。
现场人人都可以说是普通穷学生,但云织不是,她是画作拍出天价,今天起就会在油画圈内彻底飞升的天才少女。
谁都可以把南山院当成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只因为年轻女孩在那孤身出入,就被理所当然认为是龌龊的情事,但云织以二十出头的年级,默不吭声地就拿到了房产。
她会被包养?出卖自己换名换利?恐怕接下来只会有前仆后继的优质极品往她身边黏。
夏露破音地喊:“假的吧!云织你疯了,这种谎你也敢说!你从哪雇来的人!”
两个来正常办公事的女人同时看向民警,配合地拿出相关证件让他核验。
民警也有点怀疑,干脆负责到底,还真的上了心,依次查验完,又分别打了两方面的官方电话仔细询问,最后确认信息无误。
随即民警推了推表情狰狞的夏露。
“我们把人带走回去调查,”他又对云织点点头,“云小姐,你是受害者,晚点我们会有专人负责跟你沟通。”
云织站在原地,脚腕已经没了知觉,她咽喉像被带刺的藤反复磨着,说不出太完整的话。
她亲眼看着那些嘲讽怀疑的眼睛,在这几分钟的跌宕里变成崇拜和艳羡,对她生出恶意的阴霾,都成了添给她的光。
再多口舌,反复的解释澄清,有哪一样能比现在来得更快更彻底,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亲耳听见,云织不用去攀附任何人。
又有谁能把这些根本不切实际的妄想,在短短一两个小时里就变成现实。
而最开始,他仅仅只是跟她说。
“笔名。”
“身份证给我。”
唐遥勉强还保有理智,把宿舍门口情绪激动的女生们劝回去,亢奋得脸色发红。
云织有些头重脚轻,往前走的时候晃了一下,已经看不出半分真实情绪的江时一立即伸手拉住她,动作的时候,他拉高的衣袖再次往上移动,有意无意露出手肘处一小块烧伤留下的疤痕。
他把手肘的位置在云织眼前划过。
云织注意到了,眉心拧了一下,但满脑子已经被占满,没多问什么,一步一步往宿舍外面走,出去时跟唐遥说:“遥遥,找人打扫宿舍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谢绝江时一,避开他过分亲近的碰触,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扣在头上,白色毛绒压低,遮住眼睛,迎着风一路朝着校门过去。
她不知道秦砚北的电话,只能回南山院去等他。
云织手指一阵冷一阵热,不太灵活,费了点力气才约上了一辆车,她膝盖隐隐僵硬,终于走到青大校门外,却看见路边最显眼的车位上,停着一辆偏中性的酒红色小越野,她见唐遥喜欢过。
价格,是以所谓天才油画少女的收入,刚好能买得起的档位。
云织不认识车牌,不了解车型,只是鬼使神差从旁边经过,想去路边等她的网约车。
但她走过后排的时候,门突然慢悠悠从里面打开,充足的暖意涌出来,冲淡她周围的深冬严寒。
这辆车对于男人的一双长腿来说实在显得有些逼仄,他西装革履,屈尊坐在里面,指尖不耐烦地轻轻点着座椅,目光扫过来,透着无法无天的狂妄和压迫。
云织眼睛通红地看他。
他脸色仍然冰冷,抬起手臂,掌心向下,散淡并拢的手指朝她略招了下。
“过来,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