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自己不便过于推拒。于是颜双意只好把那张名片收起来：“那谢谢齐总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工作的事不急。”齐翼飞离开时，又细细叮嘱了两句，这才替她关上了门。颜双意缓了大约十分钟就起了身——绕过桌子时，她低头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那张名片。心理医师吴月，下附着一串电话。
第146章落地
从吴月的诊室出来，颜双意把手里的一摞诊疗单收进文件夹里。一张又一张单据，写着些她看不懂的检查结果。只有病历本上的几个大字她看明白了——她不是一般的失眠，也不是暂时的萎靡不振，而是患上了抑郁症。她搞不明白。父母双亡时，她挺过来了，抱着叮当亡命天涯时，她也挺过来了，甚至连失去孩子都没能打倒她，如今一切风平浪静了，眼看就要过上新生活了，怎么自己反倒病了呢？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生病的时间，今天是去接叮当出院的日子。孩子在医院足足住了两个月了，无论如何，她今天都必须光鲜亮丽，精神抖擞地去把叮当接回家。强迫自己睁了睁那双沉重的眼，又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化妆包，给自己补上个看起来血色红润的妆，颜双意从座位上起了身。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人叫住了：“颜姐姐？”这个声音让颜双意顿时浑身麻木，她生理性地发起了抖。“这么巧啊姐姐？”见颜双意没什么反应，陆晚晚干脆走到了颜双意眼前来，“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颜双意的变化让她出乎意料。原本线条流畅的脸颊，现在两腮处已经凹陷了下去，因为痩得太厉害，更显得眼睛大了不少，只是大而无神，此刻面对着她，还透着丝丝恐惧，两只眼珠滴溜溜地转，躲避着她的目光。眼下的黑眼圈也十分浓重，一看就是很久不曾好好休息过了。她憔悴得这么厉害，倒反衬着陆晚晚的肌骨丰盈，珠圆玉润。“你怎么会在这里啊？”陆晚晚低下头去看她手里提着的资料袋，“精神心理科……姐姐，你……不会是病了吧？”本能的羞耻感让颜双意把拎着袋子的手下意识地往身后一藏：“我没有。”她的声音冷硬。“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能嘛！”陆晚晚上前一步，从她身后把颜双意的手拽了出来，还扬了扬声，招呼不远处走过的那道人影，“阿越，你快过来啊！颜姐姐得了精神病，咱们帮帮她嘛。”她一声吆喝，整条走廊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她们这方向看过来。虽说都是病，可“精神病”三个字在人们心中似乎本身就是负面的、消极的，甚至是邪恶的。颜双意看着那道道鄙夷的目光，不禁缩了缩身子，嘴上却喝令陆晚晚：“我不是，你别瞎说！”“你拿的不是精神心理科的检查袋吗？姐姐你别怕我啊，我是好心来帮你的，你别躲。”陆晚晚一面安抚她，抓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得让颜双意疼，让她只想挣脱。“你放开我，陆晚晚！放开……”她的手腕扭动间，带动两人的身体也跟着挣扎，“我没有精神病，你放开我。”“姐姐，你别挣扎了，快听话……”颜双意转头，看着越嘉陵从那边走廊尽头步步而来。病患极多，他走得不快，但她只觉得再这样被陆晚晚逼迫下去，自己恐怕真的就坚持不住了。所以她大叫了一声，俨然是一种呼救：“越嘉陵！”“啊！”跟她的叫喊同时发出的，还有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然后就是“扑通”、“扑通”，一声声重物滚动落地的声音。
第147章解恨
颜双意看着跌到楼梯下的那个女人和她身下洇开的一片血红，怔怔地站在楼梯口不敢动。她一只手还保持着被陆晚晚拖拽的姿势，僵硬地往前伸出着，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检查袋已经松开，掉在了地上。“怎么回事？”面对越嘉陵的责问，颜双意只是摇头：“我没有，不是我……”“说清楚！”“是她先抓住我的，我没推她。”“颜双意。”越嘉陵在她慌张无措的话音中，闭了闭眼，“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当然重要了。对他来说，这是心爱的女人为他孕育的孩子。和自己从前有过的那个不明不白的野种怎么能一样呢？两行泪不知不觉已经淌了下来。颜双意闭上眼，颓然道：“那你杀了我吧。”她哭着，却还咧嘴苦笑了一下，“反正你爸爸已经杀了我父母，你再杀了我，我们之间的账就到此为止了，好不好。”越嘉陵看了看眼前的人。她眼角含泪，一副疲惫不堪的憔悴相。终是咬了咬牙，没再多说。*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越嘉陵把车在院子里，下车，直接上了二楼，那是颜双意租住的地方。门铃按过两三声，还是没人来开门。“颜双意！”他一边又当当地敲了两声门，一边扬声喊她，“是我，越嘉陵。”仍无人应答。“颜双意？开门，我们好好谈谈。”门霍然被拉开。颜双意站在黑暗里，审视着他：“你有什么事吗？”越嘉陵往前上了一步：“我们谈谈今天的事。”却被颜双意抵住了胸口，制住他的脚步：“不用了，没什么好谈的。”“陆晚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推的。”颜双意闭了闭眼。尽管这番说辞和之前她的辩解大相径庭，此时此刻的颜双意反倒如释重负一般，“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越嘉陵很想伸手，去握一握颜双意单薄的肩膀。但她冷若冰霜的脸还是逼得他默默把手背在了身后，虚握成拳：“我下午已经查过了，但摄像头坏了，所以那里现在是医院的一个监控死角。”到底是忍不住。“你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对他伸出的手，颜双意只是轻飘飘地一退，就避开了他的一切接触。门缓缓地又合上：“我没什么可说的，随便你怎么处置。我说了，即使让我去抵命都行。”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几乎是无声的，大约只能被算作是呢喃。越嘉陵猛然想起陆晚晚曾在走廊里大喊颜双意得了精神病的事。他皱了皱眉，终还是直接问出了口：“你怎么了？”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摔上。即使隔着防盗门，越嘉陵仍听见颜双意从门里爆发出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喊：“你管我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恨得想杀了我，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才高兴是不是！”越嘉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一瞬，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哗啦”一下，门又开了。一条雪白的手臂从门里伸了出来，锋利的壁纸刀就在手臂上一道又一道划过。金属划破皮ròu，有一点“哧哧”的细微声响。“来呀，今天你不杀我……我替你杀。我杀了我自己行不行？你看啊，够不够解恨？还不行，那我现在就给你和你心上人的孩子偿命……”她一道又一道地割伤自己，似不觉痛一样，鲜血从她手臂上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