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颜双意没想到还会接到越嘉陵的信息:“下楼，把钥匙还你。”
当初他仓促离开，连钥匙也带走了，始终没来得及归还。家里的钥匙就这么留在外人手上，确实不放心，颜双意就只得答应他一句:“好。”
越嘉陵回复得仍旧很快:“我在楼下等你。”
他的车就停在楼道口，颜双意一出门就直接钻上了车。
灯光下，越嘉陵的神色有些让人辨不清息怒，颜双意只能低头，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掌心红润，纹路清晰干净，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纹。按照迷信的说法，这种人天生就是好命的人上人。
那小小一枚钥匙，此刻正被他捏在掌心里，反复摩挲把玩。
“越总。”等了一两分钟了，他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颜双意只能低声提醒他。
越嘉陵好像这才回过神似的，“嗯”了一声。
“钥匙……”
他的手随之抬起来，把钥匙朝她递了递。可又好似犹豫了一下，手也收了回来。
“不行。”他半开玩笑地挑了挑唇，“当初好不容易拿来的，不能这么轻易还给你。”
他一向是爱开玩笑的，颜双意并没太当真。
可越嘉陵已经正色，进一步提出了要求:“要不你拿一个秘密来跟我交换？”
这个人，总是这么没正形！
颜双意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我没什么秘密，越总，您还是把钥匙给我吧，叮当还在家……”
“你怎么没有秘密？”
几声衣物的摩擦声后，越嘉陵的身子朝她倾过来几分。
他们面对着面，颜双意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褪去了往日那三四分多情的笑意，睫毛的遮遮掩掩之下，质问之意在他眼中袒露无遗，更不必说他绷得紧而僵硬的唇角。
还有那只搭在方向盘上，攥得青筋隐现的手。
“你和我爸之间的事，不就是秘密吗？”他的声音一低，往她耳边贴得更近了，“今天晚上，就拿这个来换你的钥匙，嗯？”
她的心随着他有意点拨的那句话骤然提起，胸腔里，那颗心不安地挣扎了两下，但也只是一两秒间，便放松了下来。
“好，你想知道什么。”
他把那张消息的截图放在她面前:“就说说这条短信的事。”
“自从……”她轻轻吁了口气，“上次在医院偶遇你接我出院，老越总就对我起了疑心。后来他多方打听，知道我原来就是你大学时的那个女朋友。他本来是想赶我走的，但我原本也要辞职。事后他提出给我一笔钱，但我拒绝了他向我支付的那笔补偿金。”
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当初他闹着要结婚，越观澜虽然嘴上坚决反对，可实际上并没要求见见颜双意。也正因为他们没见过面，所以在医院时他才得以钻了那么一次空子。
只是到底没钻过去。
他侧头看了看颜双意。
她的神色很平静，不知道是自以为瞒天过海所以放松了，还是真修炼得说谎话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了。
他随即又拿出一张凭证，击碎她刚才的谎言。
“那这笔钱呢？也是他‘这次’给予你的补偿金？”
他把“这次”两个字咬得很重，为的是指向她手里那张银行流水单上，四年前的那个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