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里顾客盈门，越到安静的深夜就越显得人声鼎沸。
越嘉陵坐在颜双意对面，看着她两手捧住那只盛满粥的热气腾腾的碗，低下头去。
白花花的雾气一阵阵蒙住了她的面容，让他看她也看得不甚分明，只能看出她细长的睫毛抖抖索索，一匙粥吞了几次，都难以下咽。
他极力压住胸口那点不明所以的躁，移开目光，起了身：“我去结账。”
*
已是深夜了。
按理说，这时候只要不是需要立即处理的急事，傅云深都不会再接听电话了，可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个名字，他还是点了接听键。
“Elaine，有什么事吗？”
“傅总。”
颜双意的声音夹着浓浓的鼻音，傅云深不由皱起了眉：“怎么了？”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想……”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好久，颜双意的声音才接下去，“我还是暂时不到您那边去入职了。”
“为什么？”这个职位已经等她许久了，此时再招聘，势必还要拖延，何况傅云深确实觉得颜双意当得起这个位置，于公于私，他都想知道她突然转变心意的原因，“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对方却久久沉默不语。
傅云深只得猜测：“还是因为上次的事？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吗？”
颜双意仍旧没有回答。
她执意不说，傅云深也没有非要追究的道理，只得在尴尬的沉默里长叹一声：“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尊重你。只是遗憾我没能拥有一位你这么出色的同事。”
他的语气是尽量放得轻松，可言语之间的情感却真挚深重，颜双意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想笑，想再向他道谢，感谢他给予的帮助和理解，可心头那阵挥不去的酸，让她怎么也撑不住一个轻快的语气。
只得低声说了句：“傅总，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
傅云深又仔细听了听她的声音，不光有鼻音，字句间还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听真切了，虽犹豫片刻，还是又确认了一遍：“不客气，你确定不考虑这个职位了吗？”
“不、不了。”颜双意在电话这边摇了摇头，好像也在竭力说服自己。
“那好吧。”他看看时间，已经相当晚了，即使有话，也不该在此时再继续下去了，“如果后面还需要我的帮助，随时联系我。”
“嗯，谢谢您。”
傅云深在这边轻笑了一声：“每次都这么客气。你别忘了，咱们还是朋友呢。”
换作是别人说出“朋友”二字，颜双意只会觉得那是职场上的客套敷衍，可是由傅云深口中说出，便让她觉得是真诚的。
她答应了一声，又道了别，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傅云深瞧着那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想想，还是决定给人事部同事发一条消息：“前厅部经理的职位暂时不再对外招聘，相关工作由我暂代。”
收到回复后，马上又联系颜双意。
“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易，如果你有所动摇，或家里的事解决了，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颜双意盯着屏幕上那一行小字，眼前的雾气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