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青年沉入深海中的画面被定格,司镜将电影停在这里。
姜清宴搂着羊毛毯起身,露着半截纤弱的肩线,含笑靠在沙发里瞧着司镜在客厅里走动。
拉上窗帘遮住外头的雪景后,司镜回到沙发上。
她只随意套上睡袍,衣襟半敞半掩的,钻进毛毯里就随着动作松开。
姜清宴红着脸低眸看了一眼,偎进她怀里微声道:“拉上窗帘干什么,我想看雪。”
司镜轻扬起笑,在投影布暂停的画面映出的幽幽光线里面容温柔:“不穿衣服看雪,不觉得怪怪的么。”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倒有一种窗外的雪直接下到了身上的感受。
姜清宴打了个冷战往司镜怀里缩,肌肤相触的温暖一下子灌入身体。
司镜把羊毛毯遮住彼此的身体,从旁边摸来手机,边打开边说:“我们刚到这里那天,韩启鸣叫了人上凤麟阁想跟我面谈。
司韩两家几十年前有个约定,市里的展览馆古玩由我们两家各提供一半,他现在想拆伙。”
“那不就是违背了先辈的约定么,”姜清宴枕在她肩上蹙起眉头,很快就入了状态,“看上次韩老爷子的态度,肯定是不同意这件事的,所以韩启鸣是打算先斩后奏?”
“我猜也是,”司镜笑着赞道,同时打开了周屿给她发来的视频,“你再看看这个。”
“这是……韩启鸣?”
姜清宴跟司镜一样熟悉韩启鸣的身形,看到视频里的模糊人影便疑惑出声。
那身影在墓碑前下跪时,姜清宴忍不住直起了身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下跪,这个墓有什么特别的么……难道是?”
能让一个人下跪,必是父母才能受此大礼。
可韩家两老健在,这墓碑必定不是那两位老人的。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能让韩启鸣冒着这样的大雨屈膝的,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
她的思绪迅速流转,惊讶溢于言表。
司镜把手机丢到一边,牵着她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挑着眉鼓励她说出未言明的话:“这是我让人留意他的时候拍下来的,时间在韩家长辈催他跟季沐欢结婚之后。”
姜清宴抓住这话里的重点,忍不住揪着司镜耷拉的睡袍追问:“沐欢姐跟他才刚订婚,怎么这么快就催着结婚了?该不会……”
她知道,这些地位贵重的家族在这类大事上多少掺杂着利益,可季沐欢跟韩启鸣的订婚才过去没多久,正常来说不该这么快就催着结婚的。
除非是有了什么变故。
季沐欢提起过备孕的那些话适时地回响,姜清宴满是惊讶的眼眸却失去了光彩。
她不再诧异,语调低得分不清情绪:“沐欢姐怀孕了……原来你刚才电话里问的确认怀孕,就是她。”
像是心脏被击打了一下似的,说不上疼,但又有一股难言的不适。
季沐欢半点都没有察觉到韩启鸣不值得托付么,她不是商圈里出了名的又狠又聪明么,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
韩启鸣哪里有资格当一个新生命的缔造者之一,韩家明明都比不上司家,韩启鸣更斗不过司镜,这样一个迟早要走向衰落的家族,究竟哪里值得季沐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争取。
司镜胸腔里长出了一口气,不忍心直言,只好把她的身子拥进怀里,“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她有足够的能力来考虑自己的行为,我们无法干涉,你明白么。”
“我知道……”姜清宴闭上眼睛抱紧司镜,那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她心里乱窜,她难受得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韩启鸣不可,即使明知道得不到韩启鸣的心,也非要把这份感情寄托在孩子身上。”
司镜低低地叹气,道理姜清宴都知道,她便不必再劝了。
有些感受是要自己消化的,不是道理听得越多越好。
她们沉默着相拥了少顷,姜清宴才压下这份郁结,重新正色:“她有她的打算,我们不能因为她而影响我们的事。
韩启鸣对悠宁都做了什么,我们要把所有的线索都拿出来,要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司镜思索着点头道:“我们回去就安排……”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但是清宴,有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
上次我去见许茹笙,套出了韩启鸣的动向,那天韩启鸣的确避开她打电话了,回来的时候情绪不稳……”
姜清宴面色如常,只是低垂下眼帘。
在司镜神情有变的时候,她就猜测到即将会听到不愿意面对的东西。
事实上,早在她们分析韩启鸣用电话影响了韩悠宁的那一天,她的心里就隐隐有了准备。
但思想准备跟既定事实带来的冲击不能相比,这一刻她仍然鼻腔酸楚不堪,泪水静静地淌下侧脸,落在司镜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