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花,种植规模在全国都数一数二。他还说班里就数他做得最好,得到了生物课老师的表扬。
我看着蝴蝶,还是不说话。
“小雪,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义阳忽然说道。
我抬起眼皮子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先前我听我妈说了,好多人给你妈妈介绍对象,都因为你不同意,所以你妈妈一直没找。”他说道。
我把脸一板,道:“换了是你,你愿意有个后爹么?”
他想了一下,说道:“就因为你不愿意有个后爹,你就让你妈妈一辈子都不再结婚了么?”
我直着脖子叫道:“妈妈说她有我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嫁人?”
“可等你长大了,终有一天会离开她,到时她就一个人了,你想想她得多孤单啊。”
“我怎么会离开我妈妈呢?我会一直陪着她的。”我争辩道。
陆义阳摇摇头,低头摩挲着那只装了蝴蝶标本的盒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妈妈知道你不愿意有后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再找,而你明明知道她很孤独,却不愿意承认,是不是很自私呢?”
“我……”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一定会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开心。”陆义阳说道。
那天回家以后,我坐在书桌边想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妈妈回来了。
我连忙跑出去,叫道:“妈妈!”
“还没睡啊?”妈妈说道。
我盯着妈妈的脸,试图从上面看出些端倪来,而我只看到一脸的疲惫之色。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我掀了被子下床,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亮着灯,妈妈坐在桌子边上,将酒倒入一只小白瓷杯子里,一口一口抿着。那瓶白酒和杯子都是爸爸留下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妈妈喝酒,不知道她也会喝酒,心里有一些不安,又不敢惊动她,就悄悄地把房门掩得留下一条缝,偷偷看着她。
妈妈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对着墙上爸爸的遗像举起杯子,道:“来,干杯!”她一饮而尽,紧紧皱了一下眉头,嘴里被辣得发出“嘶嘶”声。她放下杯子,仰头对着照片说道:“老炎,你走了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次做梦都梦到你。我总是不能相信,你就这么走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开我们了呢?你说过等我老了,要给我拔白头发的,你说过等小雪结婚那天,你要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嫁的……可是你,你什么都还没做,就这么走了!”妈妈又喝了一杯酒,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我恨呀,我心里那个恨呀,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老是想,你跟着车子掉下的那一瞬间,你把小张推出去的那一瞬间,有没有想过我们娘俩?你但凡想到我们,怎么还能这么无私呢?”妈妈捂着脸哭起来,“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应该,小张,小张他也不容易……你走了倒是轻松了,可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全都要因为你而受苦!我不开心,小雪不开心,小张心里也苦啊!他对我们娘俩这么好,省吃省穿的,全紧着我们,还不是因为他心里觉得对不起我们呀!他说要一辈子对我们娘俩好,要跟我结婚,看不得小雪跟着别的后爹吃苦头……可是,可是我怎么能耽误他呢!只要跟我们在一起,他就永远不能忘记你是因为他而死的,他就永远要背负着这个包袱,我怎么忍心害了他呢!”妈妈哭得“呜呜”起来。
我关了门,悄悄地爬上床,躺下来,一摸脸上,冰凉一片,不知何时已落满了眼泪。
第二天一早,妈妈刚起床,我穿着睡衣就跑到她房间里,抱住她。
“小雪,你……”妈妈奇怪地问道。
“妈妈,你去帮我找个爸爸吧。”我哭着说道,“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妈妈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一把把我揽到怀里,用下巴磨着我的头发,好半天才说道:“妈妈只要你,只要你就够了!”
那天妈妈起得晚了,没有给我做早饭,给了我两块钱,让我在路上买点心吃。我和孙霞走到路口,想去西门桥头的一家点心店买生煎包子吃,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又开出了一家点心店。跟旁边人们排着队买早点的情形不同,这家新开的店门可罗雀。我们出于好奇,走到门口张望,看他们卖的都是什么早点。焦饼炉子后面站着一个瘦小的中年女人,满脸堆笑,亲切地招呼我们道:“小朋友想吃什么啊?油条、焦饼、粢饭都有哦!”她说的是一口普通话。啊,原来是外地人,外地人做的本地点心,能好吃么?我撇撇嘴,和孙霞走到旁边的队伍后面。虽然王阿姨、孙霞的妈妈也都是外地人,可是她们都是嫁给了本地人,早早便融入了小城的生活,所以我们心里从来没把她们当做外地人。可是这些随着小城经济的发展、离乡背井来到这里谋生的外地人,最开始总是要被打上“外地人”的烙印,往往要经过很长时间,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被当地居民接受,真正地在这块土地上扎下根来。
等了好一会儿,眼看上学就要迟到了,我实在等不及了,只好跑到新开的点心店里,买了一个粢饭团。我边走边吃,没想到这粢饭做得不干也不粘,米粒很有弹性,洗得也干净,不像那家老店卖的粢饭,不小心就会被里面的砂砾硌到牙齿。放学回来,我们发现这家店还开着门,在卖锅贴、小笼、豆沙包,不像老店过了上午就打烊。
这家店的夫妻俩虽然是安徽人,做的本地点心倒是很地道,而且还会创新,豆浆里可以加牛ròu、羊ròu,粢饭里还可以加煎蛋、榨菜、火腿肠等等,花样可不是一点点。加上夫妻俩会做生意,总是笑脸迎人,经常多送一根油条,或者免个一毛两毛的,同样是一块钱的粢饭,个头也比旁边老店的大上一圈。五毛钱一碗的豆浆,不管你是拿搪瓷杯还是小缸去,她都给你灌得满满的。慢慢地,新店门口的生意也开始好起来了,也开始有人排队。
然而,突然地,又有谣言出来,说这家外地人做豆浆的时候会往里面吐口水,又有人言之凿凿地说看见老板娘上完厕所不洗手直接拿着饭团做粢饭……这些谣言太让人恶心,新店的生意一下子又一落千丈,把老板、老板娘的头发都愁白了。
有一天,我们上学路过新店门口,看到那里挂了一块牌子,写着“买一送一”,老板夫妻俩万般无奈下,竟搞起了大促销。这下子,人们可顾不上什么口水不口水、洗手不洗手的了,新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一直排到西门桥。而隔壁的老店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气得老板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这下排队买早点的人们就听不下去了,帮着新店夫妻俩说起了老店老板,指出他很多的不好来,有说他的豆浆里发现苍蝇的,有说他做粢饭的米从来不洗的……把老板说得无地自容,逃回店里,提前关了店门。
从这天开始,新店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