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空地显然是后天人为所成,借着这片地势平坦因而将上边的林木全部砍掉了,并且就地取材建了这几所棚屋。
而做这一切的人,章文就不能确定是否是眼前这位了。
树下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拖着一头打着结的及肩长发,在旁边一颗树下蹲着身子,埋着脑袋用一块石头卖力的挖着土。
章文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动作却看不到那土内的东西,一时间被勾起了好奇心,换了几个姿势尽力尝试着看清对方的行为。
没想到这一阵折腾动静太大,几处承重不佳的枝叶禁不起这番折腾,咔嚓一声相继折断,连带着树叶纷纷落落的掉了下去。
树下的男人被动静吸引,朝着章文的方向抬起了头。
那是一副饱经沧桑的面孔,但依然看的出年纪不算很大,最多三十上下,那双眼睛似乎还炯炯有神,此刻正疑惑的打量着章文。
于是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棵树高的距离,彼此凝视着。片刻钟后,章文忍不住试探性的先开了口:“请问。。”话还未完,对方几乎也在同时开了口:“你是树先生吗?”
“??什么?”章文疑心是树太高,以至于声音的传播出了差错,“不好意思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对方将那些土胡乱的踢了回去然后塌了几步,随后抓了些树叶放到上头,在走到章文所躲的树下道:“你是小狸猫吗?”
。。。
两人对望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那个,要不我先下来?”章文看着对方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的样子,从感觉上来判断,觉得这大概只是个迷路之后又遭受了打击的人,总之新芽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
对方站着一动不动,等章文落地之后一脸疑惑的慢慢走近他,奇怪道:“你住在树上吗?”
章文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只顺着他的话又反问着:“你住在哪里?”
对方看似神志不清,倒也不似傻子,他显然听懂了章文的话,指了指后面空地上的棚屋道:“住那里。”章文笑了笑,觉得这人好似也不坏,于是干脆坐到他的身边与他闲谈了起来。
“你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章文和那人一起走到了棚屋内,甚至还看到不少水果和野菜,于是征得疯癫人的同意之后自顾自吃了起来。
疯癫人听了这问题随即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这是暂时的,我前段时间迷了路就暂时住在这里了。”
他这样说,章文心里倒觉得奇怪起来,眼前这人怎么也不似只住了一段的样子,那这棚屋又是谁建的呢?
想到这里他索性直接问道:“这屋子是你一来就有的吗?”
对方摇摇头,颇为兴奋道:“我自己建的!”这下章文就更混乱了,不禁再次确认道:“你来了这里多久?”
疯癫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认真道:“现在几月了?”
“3月。”
“不对,”他皱起眉头晃了晃脑袋,“我5月来的,现在怎么会是3月?”
“那你一年多啦。”章文想着他这个状态,记混时间倒也是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对方随即道:“2015年5月我记得很清楚。”
章文沉默了,现在都2020了他却还活在五年之前,但即便神智混乱他人却还不错,于是章文夜里在这棚屋住下,打算在想清楚去向之后在离开。
天色暗下之后,疯癫人将一个长长的尖木头做成的栅栏放在了门口,牢牢的拴在门的两侧,随即在关上门准备休憩。
章文对这举动疑惑不解,不禁问道:“这密林里不会还有野兽吧?”
疯癫人听了摇摇头,他很多状况下看着也算正常,可以正常沟通,只是有时候的思维让章文跟不上节奏罢了。
“有奇怪的人在看我。”疯癫人说完凑到门口往外张望着,章文听了心里一紧,心道这趟经历真是跌宕起伏,全是些诡异的事物,估计着在这么下去,还没见到大脚他都要崩溃了。
“什么人?”章文也凑到门口去看结果只是一片漆黑,星点月光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疯癫人却没有答话,自顾自的睡去了。
章文躺着只感觉身体疲惫却很难入睡,他在这里耽误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思来想去唯一的方法还是要回到护林员那里,想办法从他口中探知消息,还要救出桔子,尽管桔子不被救,照那个设施的程度应该也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
次日一早章文醒来便没见到疯癫人,出门一看他又蹲在树下不停的挖着什么,章文十分好奇但又想尊重对方的,于是悄声的怕惊扰到对方:“你在干嘛?”
疯癫人听到这个问题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一惊,抬起头自语道:“我在干嘛?”然后也顾不上那个空空的土坑一路叫喊着往密林深处跑去,章文后悔自己多嘴只好跟在后面去追,好在这人也没跑多远只是来回在周边转着圈子,过不多时他仿佛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了土坑边刨挖起来。
章文眼见着他恢复“正常”,不敢再去惊扰,自己到一旁选了颗最高的树爬上去,尝试着分辨出自己来时的方向,可四周皆是密林,他的视线基本就被框在了这周遭一圈,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先下来,计划没定之前他也不敢贸然回到密林中。
就这么又到了晚上,疯癫人依旧将那尖刺栅栏摆到了门口,章文只觉得这大概他本能的害怕晚上,于是自己心里就给自己编出了这么个理由,久而久之他自己便也信了。
想到这里章文便悄悄起身,从一侧跨了出去,看来这东西确实也只是摆设了,如果真要挡住什么奇怪的人恐怕是不太可能。
他走到外边,头顶月光郎朗,这片空地上的氛围倒是十分宁静。可出外之后,章文也不知自己是否受了那疯癫人的影响,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有人好像在暗处看着他一样。
这种被偷窥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不安,在经历了前面那么多轮诡异场景的折磨之后,他现在对风吹草动都变得比以往敏感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