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在笑,眼中的光熠熠,她眼中已经容不下别人,即使人走到他跟前,即将与他擦肩而过,她亦沉浸在同另一人的对视里,没投他任何目光,当他透明。
<divclass="tentadv">梁一飞咽下一口苦涩,心中苦闷良多,在沈烟寒身旁人淡淡瞥眼看他时,他轻唤一声:“阿烟。”
沈烟寒显然意外,顿步:“梁三郎,你怎么在这?”
见到他,她眼中除了惊讶外,便真的再无别的了,对他的称呼也同样疏离。
人就是这样,得到过再失去,与从未得到过,心境究竟是不一样的。
分明在订婚之前沈烟寒也喊他“梁三郎”,梁一飞这会心中却始终计较着沈烟寒唤他从“阿飞”变到了“梁三郎”。
心中的无力感、讽刺感刺激得他愤怒,梁一飞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你难道如今住在此处么?还是说,住在他人的屋中?”
他话语奚落,随意评价二人的私事,秦月淮看他的目光更寒了。
沈烟寒还是第一次听到梁一飞这样说话,诧异得一时语塞,看他手中提着药包,她到底忍了忍他讽得她甩头就走的情绪,才问他:“你是病了么?”
她关心他的神色不假,冲动之后,梁一飞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刺耳了些。说到底,是他家退了与她的这门亲,他没甚颜面,更没甚资格去干涉她的事情。
梁一飞竭力将语气放软,带着几分迁怒了她的愧疚:“不是我病,是我娘病了。”
沈烟寒:“她怎么了?是去‘安康堂’看的大夫么?姜大夫怎么说?”
他娘怎么了么?
梁一飞说着“年纪大了,总有各种毛病”,眼睛却看向了她身边的秦七郎。
汴京的秦家遇难他知缘由,也从秦月淮口中确认了与当时的王家脱不了干系,他赖在相府,知近期秦桧与王琼的人一个个不是被贬便是被调岗,梁一飞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当初二人从淮河一起回临安府时,秦月淮曾放话,说他二人虽身份不同,但目标一致。
梁一飞面容冷峻。
看秦月淮一身地方官的官服,知他这种身份特别又非池中物的人,即使是身处不显眼的官位,背后高明的手段也一定不少,梁文昌被调出中央难免不会是因他的缘故。
秦月淮看梁一飞面色斑斓,既在疑他又在忍着不问,他眼中沉静如深海,一脸皆是他人看不透的冷淡。他只要不对着沈烟寒,他从来一身清贵,即使礼貌温和,也从来是一个不易接近的高山皑雪般的郎君。
两位郎君沉默对视,眼中锋芒如寒刀。
沈烟寒看着梁一飞看向她身旁秦七郎的眼神犀利,她心一颤。
往前见过清水村的秦月淮之人并不多,可梁一飞偏偏就是其中之一,准确说,是因她,立场与秦月淮相对立的唯一。更何况如今她也清楚,梁一飞实则不是梁家人,是秦桧唯一的亲骨肉。
于公于私,梁一飞都没有保护秦月淮的理由。
想到这,内心深处蔓延起一种恐惧,恐惧秦月淮被人揭穿身份,恐惧二人才重新开始她就失去他。
她用好友间熟悉的亲切眼神看梁一飞,又用熟稔的语气道:“今日恰巧遇见了,不如我同你介绍介绍罢,这位是齐郎君,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不日便要成婚了。”
梁一飞看她护秦月淮的心切,不止当面撒谎,分明还没提亲,便已经被她说成了定下婚事,甚至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他的命,是秦月淮救下的。
秦月淮说他赌他不会忘恩负义,连秦月淮都相信他还有良知,难道他就不值得阿烟信任么?
梁一飞心中沉沉下坠,皮笑肉不笑:“你如何与他认识的?”
沈烟寒见他肯顺着她的说法讲话,当即补充:“也正因我有个成衣铺,他常来光顾,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她将同秦月淮的相遇归于做生意的机缘上,提醒梁一飞:如今秦月淮不再是清水村他见过的那位郎君了。
梁一飞喃声:“是么。”
沈烟寒郑重点头:“是。”
无论以往是怎样的,如今秦月淮成了齐晏,她与齐晏这个外地郎君相识的原因只能有一个。即使是到了家人那里,即便是秦月淮与齐晏分明一模一样,她的说法也只会是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