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消停后,秦月淮再道:“不止如此,次年金人南下攻占汴京,有人朝金人献言城内有一绝色佳人……”
他闭了闭目,强忍痛侧心扉,咬牙道:“那碗让她彻底失去意识的药方,是你亲自给开的。”
<divclass="tentadv">“我……”
蔡裕面上血色殆尽,双手掩面道:“我也不想如此,可我是骑虎难下,是别无选择。我亦悔不当初……”
“呵。”明白蔡裕要表达什么,秦月淮冷呵一声打断,“你之所以后悔,并非是因害了我秦家人,而是因此害了自己的妻子。李珍因你而亡,李清亦因此与你决裂。”
因听闻屋内声响而悄声走到窗边偷听的蔡希珠瞠大了双目,她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她朝门口跑,一把推开了房门。
沈烟寒扭头,见她出现,意外无比地:“珠珠……”
蔡裕急得一下站起身。
蔡希珠跑到秦月淮跟前问他:“你方才说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娘,她因我爹爹去世?”
本是不想让蔡希珠知晓此事,可说出口的话已经覆水难收,像冥冥之中注定那般。秦月淮沉默几息,声音沉沉:“是。”
“怎会?”蔡希珠脸色煞白,“不会的!你骗人!我爹爹医术了得,不会害我娘,你在撒谎!”
院中,听到蔡希珠哭喊声的孟长卿抿紧了唇。
“骗人”“撒谎”等字入耳,本就压着满腔仇恨的秦月淮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
他冷笑一声,道:“正是他医术了得,才能瞒天过海。他半夜被人忽然喊出门,在李珍跟前的理由是我娘身子不适。他没料到李珍与我娘交好,我娘被人带走时,李珍和李清正好上门来探病,看我娘被带走便跟了上去……”
孟长卿神色僵滞。
李珍、李清……
不正是他的表姨母们么?
屋中,既已开头揭开伤疤的秦月淮已不再有任何顾忌,恨眼看着蔡裕,继续道:“言语不通,加之都是女流,误打误撞之下,她二人也同样就进了金人的地盘,自此,身不由己。”
大周女子进入金人地盘会有怎样的遭遇,就是不动脑子思考,也能猜得到结局。
脑中一下闪过儿时母亲浑身是血回来的画面,蔡希珠一脸震惊到呆滞地看向蔡裕。
她颤声:“那时我娘身上的血,是因爹爹你才有的么?”
蔡裕大惊失色,瞪大了瞳眸。
原来蔡希珠当真记得她娘去世的样子。
蔡希珠从他脸上看到了肯定答案,本唯一信任的父亲伟岸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蔡希珠跌坐于地,痛哭出声。
而听完这一席话,看着眼前神情各异的三人,在场的旁观者沈烟寒一时难以置信。害人者反搭上了自己的家人,而后却又机缘巧合救下了被害者孩子性命。
蔡希珠的哭泣撕扯着人的心绪。
沈烟寒明显感觉得到手中手腕的剧烈颤抖,这一刻,她体会到何为伤心欲绝。
秦月淮目中赤红,并未再有别的伤害蔡裕父女的动作,反手拉住沈烟寒的手,牵着她从屋中走出。
沈烟寒并未从他手中挣脱。
二人行到门口,孟长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又越过二人看屋内。
他看着秦月淮欲言又止。
秦月淮顿步,说道:“你带他去临安府尹处。”
这个“他”是谁,孟长卿自然是明白的。
带蔡裕去他姑父处作甚,他亦清楚。
可他有所顾虑。
“蔡娘子……”他的这位忽然明了身份的远房表妹,又该何去何从?
孟长卿心思细腻,他的问题终究没朝秦月淮没问出口。
他又岂能不知,秦月淮,秦七郎,着实承受已多。
沈烟寒跟着秦月淮的脚步回到了秋望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