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哑然:“你听到了李跃,应该也听到我问向东,我左耳的疤是怎么来的,他没帮我解惑,我只知道是出狱前有的。”
朝简这次沉默了,半响才道:“该想起来的,总会想起来。”
陈仰点头:“也是。”
身份证的事还不能对他说,聊起来也聊不深,只好草草收尾。
李跃在陈仰的四年牢狱生活里有极大的分量。
不止是送一本书,莫名其妙坑陈仰一把,由莫名其妙不存在,他跟向东是死敌,两人在监狱里不知道磕了多少回。
以前不觉得,如今回想起来,陈仰才发现李跃每次打向东,都在他和对方吐槽向东之后。
李跃是保护他的那道防线。
陈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做到把身份证转移给他的人,怎么可能像在任务世界死了的任务者那样,轻易从现实世界抹杀掉。
他不信李跃不存在了。
一定有哪里被陈仰忽略了,一定是这样。
可陈仰不能再去找跟李跃有关的人去试探,次数多了,自己的秘密在暴露之前就成了精神病患者。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失望,吃不消。
陈仰往椅背上一靠,就像朝简说的,忘记的,总能想起来,疑惑也总有找到答案的一天。
骚动让陈仰的思绪回笼,是几个新人在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希望快点到九点,k32快点来。
陈仰也是这么希望的。
昨晚光头死后,老李跟工人应该没单独待过,一直在至少三人的视线里活动。
只要安全活到……
陈仰一口气刚呼一半,就用力吸了回去。
工人放行李的椅子旁站着一个身影,穿迷彩的旧汗衫,灰裤子,脚上是双脏脏的黄球鞋,脖子整个歪向一边的肩膀,搭在那上面。
头跟脖子之间就挂着一层皮,随时都会掉下来。
陈仰犹如被几只手一把捂住口鼻,强烈的窒息感一袭来,疯狂冲上他的头顶,伴随着头后烫伤不寻常的痛感,他一瞬间濒临昏厥。
脸被微凉的宽大手掌拍了一下,陈仰脱水的鱼一般抽搐着抓紧少年,竭力恢复了点意识,示意他看那个位置。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陈仰颤抖着用气声说:“鬼,那个打火机鬼,他就在那……”
朝简的目光扫过去,没什么波动。
陈仰想到一种可能,靠他更近,呼吸潮湿又抖:“你看不到?”
朝简偏开点:“嗯。”
陈仰一下怔住。
对,朝简说鬼不想让普通人看见,普通人就看不见,那他这是……
对方想要他看。
陈仰摸到靠在那腿边的拐杖,收拢手指攥住,紧了紧,冰冷的指尖泛白,他短促的喘了几口气。
看吧,再看一眼。
做了任务者,注定要应付这些,不能不去克服。
不能一遇到它们,就全无还击之力。
慢慢来,总要迈出一步。
这次就跟它对视。
就对视。
一眼就好了。
陈仰又抽了好口气,逼迫自己把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缓缓再往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