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烟寒的话透着一股明显的生疏之外,在他看来,沈烟寒急着回去,也是急着要见那秦七郎而已。
梁一飞咬了咬后槽牙,佯作如常神色,抬手端过一旁温着的风寒药,靠近沈烟寒的唇,“你先喝了药。”
<divclass="tentadv">本就病着,此刻再拒绝人送来的药,便显得矫情了。
沈烟寒点头,伸手去接药盏,低声道:“好。”
可她今日本就玩雪仗玩了半晌,之后也是一刻不停地忙,去唐家、章家、回秋望园,再赶回城内到这梁府,又等他梁一飞好半天……大半日滴水未进,病体虚脱,手这会都颤成了筛子,又哪能握紧那药盏?
沈烟寒指尖靠近药盏时,实则犹豫了那么一下。
见此,梁一飞将药盏往她唇上一抵,以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严厉道:“你莫端了,快喝,身子要紧!”
郑玉婷也温柔附和道:“沈娘子快喝罢。”
当前形势所迫,沈烟寒只得象征性地将手搭在药盏底,就势张口就喝起药来。
螓首蛾眉,病容苍白,看起来平添温婉,是沈烟寒不常展现的一面,堪堪是我见尤怜。
梁一飞是皱紧了眉,却不是因她的这份弱,反而是因她的这种“坚强”。
沈烟寒急着喝完,不管那药有多苦、多难咽,在两人跟前摒弃了任何一丝矫情,苦得双眸盈出泪,也一口气都不曾停下。
如此,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
沈烟寒从不是一个爱喝药的小娘子,她是身子骨康健不错,但自然也有生病的时候。
梁一飞记得,他曾同郑士宴借口请教沈司业学问去过沈府,恰好就遇到过一回她在院中喝药。那时,她可是一口药配着一口蜜饯,表情痛苦无比,满脸皆是委屈地艰难喝完的。
而今如此乖顺……
梁一飞瞥一眼一旁备着的蜜饯,手上的青筋愈发突起,忍着满腔情绪。
她当他是外人。
准确说,她在对他万般避讳。
梁夫人在进门之前,听闻了下人的通报,便颔首道:“请人进来。”
*
薄雪在风中飞舞,纷纷扬扬,势态未曾阑珊。
孟长卿的马车在梁府停下,秦月淮弯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如松,眉目依旧清俊,眸中却是深如运不开的墨砚,藏着一股深海浪涛。
“你说,她最后是来的这里?”秦月淮沉着声,问那车夫。
车夫颔首,郑重其事地点头,“正是!沈娘子从清水村回城后,叫我将她在此处放下,便叫我离去。”
秦月淮蹙眉,“去敲门罢。”
须臾,梁府的人出来请他进去。
秦月淮大步流星,孟长卿的马夫替他撑着伞,但那伞没遮他几步,就被秦月淮抬手推开。
秦月淮在院中见到梁夫人,见礼后,与梁夫人一道进客房,一进了门,一眼就瞧见梁一飞捧着碗,正耐心喂沈烟寒喝药。
梁一飞目光灼灼,尽是落去了沈烟寒的脸。而郑玉婷看着眼前二人,目光有些失神。
秦月淮的脚步微微一顿,喉结上下滚了下,出口的话,有着旁人不易察觉的切齿味道:“皎皎。”
正这时,沈烟寒喝完了药,推开了面前的药盏,闻声偏头看。
四目相对,不等沈烟寒做何反应,秦月淮便敛了情绪,急切上了前,抬手就揽住了她的肩,低头与她鼻息相触,“我来迟了。”
二人的距离极近,旁人看着亲密低语,似笼罩着无限情意。
沈烟寒不明白秦月淮是如何转瞬之间就拥她入怀了的,他的怀中是她熟悉的檀香味,含着夜风裹来的寒意,让她想到苍松覆雪,冷极,傲极,不近人情。
待她明白处境,她偏头躲避他,冷声道:“秦七郎,你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