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即便再如何说与沈固辞再不相关,她是沈固辞的闺女这点事实永不会改变。她有父在世,即使就是独立了门户,世人也不会承认他们这没有拜过堂、敬过沈固辞的婚事,嘴毒些的,甚至还会说一句无媒苟合。
他保持与沈烟寒的距离,只是不愿再逼迫她,不是他就当真认命了,要将阿烟让给他人。
秦月淮直接无视梁一飞的话中有话,一开口,就冲着诛他心的目的来:“是不是,她说了算数,对罢?”
看梁一飞脸色变沉,秦月淮又道:“待我身子好上一些时,我夫妻二人欢迎你来吃碗薄酒。”
梁一飞的瞳眸逐步变凶厉。
秦月淮说的没错。
阿烟认谁做夫婿,是她自个说了算,以阿烟如今对此人的百般信任来看,二人摆喜酒确实只是早晚。
他北行在即,上回没有真强迫阿烟,心中始终系着以此为功劳求官家一份赏赐,但又明白,即便最后强留阿烟在他身边,终究不算什么君子之举。
可真要他心甘情愿将至爱拱手让人么,他又岂会甘心?
人心,就是这般矛盾。
“你可是要北上出使金国?”秦月淮忽然问道。
梁一飞看他,沉默以对。
秦月淮漫不经心地提了提唇,试探道:“城中都在传,你们这不是去接太上皇的梓宫,是带着大周的钱财要去朝金人投诚。”
“放他娘的屁!”梁一飞脱口飙出糙话。
秦月淮又提了提唇,看着茫茫大雪,说了一番发人深省的话:“天灾无情,途有饿殍遍野,大周民众穷困,自顾尚且不暇……”
最后一句“朝廷却要给贼患送财物”他没说,只看着梁一飞道:“北上路途艰难,祝梁三郎你功成行满。”
梁一飞不知此人的祝福是真是假,他只知这位瞳眸幽邃,面色平静无波的人,堪堪让人看也看不透。
离去之前,秦月淮走近了梁一飞一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短,梁一飞警惕地绷直了脊背,却见秦月淮只是朝他伸出了手,“皎皎给令堂的。”
秦月淮回到沈烟寒身边,缓缓座下,沈烟寒立刻凑近他耳朵问:“你跟梁三郎究竟说什么了?”
“皎皎。”秦月淮脸色不悦,清冷冷地道:“你给别的郎君绣过荷包?”
<divclass="tentadv">沈烟寒一噎,摸不清他们二人在殿外是不是谈了这个事,便没甚底气地答他:“都是以前的事了。”
秦月淮冷哼了一声,身子往后靠,背部靠去殿柱上,闭眼,鼻腔中重重吐息。
沈烟寒以为他在吃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说:“我给你绣一个更好的!你想要个什么花色?梅花行不行?我给你绣梅花罢。”他从梅枝间迎来的模样,她这辈子也不会忘。
秦月淮依旧闭着眼睛,又是一声冷哼。
不得不说,这个郎君这时因梁一飞对她耍脾气,沈烟寒是拿他没有一点法子。
毕竟,“人证物证”都在。
她蹙眉看着闭着眼不看她的郎君,一只手伸进他的大氅内,指尖讨好地戳了两下他的心口,“你倒是说话呀。”
外头风雪交加,大殿中挂着的旗幡被吹得簌簌响,跟他们一起等着人来的其他人也逐步放松了对沈烟寒二人的戒备,开始进进出出去香积厨领饭,甚至有些人已经回去了本身居住的客房。
四周的动静越多,显得他们这处的空气越凝滞。
此刻,秦月淮克化的毛病突发,腹腔中是一阵接一阵绞痛着,额头上开始渐渐冒出汗,他闭眼忍着,好半晌没出声。
他的这股沉默,却让沈烟寒心中惴惴。
抱着让他消气的目的,沈烟寒也学他之前的方式,掰过他的脸,背着众人偷偷亲了下他。
秦月淮终于睁眼,“你就拿个梅花打发为夫?”
沈烟寒即刻反驳他:“梅、兰、竹、菊都是花中四君子!”
秦月淮又道:“给梁三郎的兰花,也是因他是君子?”
沈烟寒被他一噎,静了半晌,终是没了耐心道:“不带你这么咄咄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