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被清理干净，工程小车重新将那些模拟枪送回仓库。一群人跑了一圈又一圈，到20圈后，陆陆续续归队，重新站到楚安安边上。
到只剩下那几个被点名的还在跑时，楚安安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表情，抬手招呼人回来：“你们过来。”
几个人跑回来，喘着气准备归队，楚安安挑眉：“没让你们归队。”
一群人只能面朝楚安安，站在队伍外面，缓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楚安安走到卢面前，仰头问卢：“知道自己什么问题么？”
卢沉默。
来这里之前，他也算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主星7号基地是众多基地里相对比较隐秘的一个基地。机密性强，任务都相当特殊，出现过多次有大功的人。他来这里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但一切发生的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从一周前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
楚安安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卢还没想清楚：“那就再去跑圈。想明白了再来回答我的问题。”
卢没说话，垂着眼，转身再去跑圈。
她又友善问另外几个人：“你们呢？想清楚自己有什么问题了么？”
另外几个人只觉得一切事情发生得相当离谱，完全没弄明白楚安安要他们想明白什么。楚安安见他们憋闷的神情，点了点操场：“那继续去跑吧。”
一群人又不得不闷头去跑步。
围观着的一群新兵半句话没吭，也没了早前对卢他们那群人的得意心态。他们原本的心情沉淀下来，
人类想不明白自己的事情，白龙更想不明白人类的事。他不习惯起大早，困顿得只想把脑袋塞进自己双翼里补觉。要不是早上餐厅限时开放，他必不会这么早起床跟楚安安出门的。
出门就算了，还吵。
楚安安每次说话为了让人听个清楚，都极为大声。白龙本身听力敏锐，被楚安安在耳边喊着，距离聋就一步之遥。他痛苦扑腾起双翼，决定离楚安安出走。
白龙刚摇摇欲坠飞到半空，楚安安就捏住了他的翅膀：“去哪啊？”
白龙转回头一口咬住楚安安，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眼皮都耷拉下来，没一点精气神。
楚安安见白龙这个姿态，扯过白龙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温度。白龙通体微凉，体温和原先没什么两样。她问了一声：“困？”
白龙点了脑袋，挂在楚安安手上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楚安安考虑了下，走到阴影处把白龙放下。白龙落地感受到适宜的阴凉温度，困意顿时更加浓郁，当场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睡姿依旧是非常离谱。离谱得楚安安多看了两眼白龙，这才重新回到众人面前，等那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反省的麻烦家伙。
麻烦家伙里，卢没数圈数。理论上来说，他们这些经历过各种高强度训练的人，跑整整一天都能坚持下来。但那种被特意拎出来，让人自我反省的羞耻感，一点点占据他的意识，拷问他的内心。
这样跑圈很丢人，可要他去承认自己的错误更让他觉得有种难言的排斥感。不是他不知道做错了，而是那种直面错误的羞耻太过强烈，强烈到随便给个理由，他都想借那理由去逃避。
他为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感到羞耻，也为自己现在逃避的行为感到可耻。
跑圈能延迟这种公开处刑，可似乎也没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