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橘色的火光照着漆黑的夜,天上飘下雪花来,一片一片。
……
大年初五,又下雪了。
容姝睡得不踏实,她起身往灯盏里倒了点灯油,又把门窗关严,坐在门前听了会外面的声音,只有巡逻士兵走动。
她心里稍安,耶律加央不在,初三那天陈洺之前来议和,不欢而散。
耶律加央一天都没见人,驻兵在豫州城下,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容姝回头看了眼在床上酣睡的儿子,心里微微好受了点,这小子,每天睡觉都不老实,睡姿五花八门,这会儿脑袋乖乖巧巧的,手脚指不定歪到哪儿去了。
都快两周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容姝等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也没见到耶律加央的影子,倒是尼玛一直守在城守府。
等容姝问起的时候,尼玛笑呵呵道:“新年新气象,王妃等着好消息吧。”
容姝神色稍沉,“打起来了?”
尼玛摇了摇头,“打仗百姓受苦,王上体恤百姓,应该不会打起来,不过,楚皇前来议和,总会有一个结果。”
又过了一日。
城中的雪停了,阳光普照,豫州城门大开,耶律加央骑马归来,他身后是陈洺之,一身素色衣袍,看着极其轻薄,他翻身下马,跟在耶律加央后面。
当朝太傅,却跟在异族王身后,城中百姓见了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耶律加央带回了容誉的死讯,却隐瞒了赵颜兮代替她去豫州的事,“容誉伤了议和使者,议和是假,威胁是真,乌迩打了进去,大楚溃不成军。”
“将士并没有伤害城中百姓,你放心,就是战后要处理的事太多,这才回来晚了。”耶律加央握住容姝的手,“陈洺之一同过来了,有他在,以后的事会顺利许多。”
就算千难万险,也走到这一步了,之后的事情再困苦再麻烦,也得走下去。
耶律加央不知道怎么安慰容姝,容誉是自戕而死,他的尸体在豫州城守府,过阵子会运往盛京。
赵颜兮在豫州养伤,幸好人没事。
豫州城中百姓和当初永州的一样,闭门不出,担惊受怕,这种日子不知要持续多久。
事情处理好之前,他们暂先住在永州。
容姝点了点头,容誉死了,而他们活了下来。
总而言之,是件好事。
容姝能感觉到,容誉的死恐怕和自己有关,可是她并没有问,有时候过程不重要,要的是那个结果。
容誉不死,死的就是耶律加央和乌迩人,还有她的孩子。
这个结果挺好的。
容誉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回盛京,盛京大臣一片哗然,太后枯坐了一夜,清早自缢于寿康宫。
儿子死了,她也没什么念想,哪怕耶律加央做了皇帝,会看在容姝的面子善待她,她不愿看着耶律加央和容姝相偕到老。
那是容誉这辈子的执念。
大臣们还未做好恭迎新帝的准备,说实话,有些人并不愿意让耶律加央登基为帝。
一个异族人,乌迩又是个小国,凭什么。
难不成,以后大楚要改叫乌迩,说出去让人笑话。
不过,纵使心里有诸多不满,也不敢传到耶律加央耳边,更不敢与外人道,新帝登基,万一看谁不顺眼,杀鸡儆猴,谁也不想当那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