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氏有孕之后,作为婆婆的大范氏是走路带风,各房也是补品流水似的送过去,妙娘也去看了皇甫氏一回,她虽说是皇甫氏的嫂子,但是年纪比她小五六岁,况且她自己还没圆房,倒也不好指导人家什么,只是去探望一二,走个过场罢了。
“弟妹可要好生将养着,这转眼就要入冬,可得留心身体啊。”
“嗯,多谢。”
皇甫氏一向话不多,她和韩氏还有妙娘都说不到一起,其实妙娘也能察觉到皇甫氏不是看不起她们,而是真的说不到一起去,皇甫氏此人就不是那种家长里短的人,她更喜谈论外面的事情。
但妙娘和韩氏几乎不怎么谈外面的事情,韩氏是秉性贤淑,平日帮着婆婆管家,照顾丈夫起居才是她该做的。
而妙娘则是觉得其实古代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试问哪个现代人穿越之后不想大有作为,还觉得科举误国,制度僵化云云,但身在其中,才知道古人的智慧不亚于现代人,尤其是能够过五关斩六将的科举人才绝对都是人中龙凤。
不要以为多读了几本书就对人家指指点点,殊不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妙娘在现代也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至多就是在工作中能力尚可,但是和程晏比起来,她是真的算政治小白了,再者,她一向觉得夫妻之间都不要对对方的工作插手太多。
这样的她和野心勃勃的皇甫氏确实不是一路人,也说不到一起去,但这并不意味着皇甫氏就不好,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能说大家的看法不同。
就像小范氏和程氏都被称为贤惠妇人,但二人走的路线也不同,不能说谁好谁不好,只能说大家选择的方式方法不同。
有的人用这种方法更舒适一些,有的人则用另一种方式更舒适些。
想通了这些,在和人交往中,就能游刃有余了。
妙娘探望皇甫氏回来之后,就见罗氏身畔的清荷在这里等着她,她有些奇怪,平日罗氏是个非常有分寸的婆婆,大抵是因为是嗣母,程晏也不是那种温顺之人,罗氏向来都是在她请安之后,就不会再说什么事情。
除非送东西过来,才会派人过来。
但刚刚才请完安,她去皇甫氏那里的,这么快又是有什么事情吗?
清荷忙道:“二奶奶,太太让您快些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过去,只是不知道是何事?”
清荷左右看了一下,才小声道:“是五房的事情。”
五房?
五房风风光光的,能出什么事情。
她快步随着清荷来到罗氏处,罗氏一把拉住她,屏退下人,才道:“咸阳公主的驸马和儿子的乳母私通,当场被公主抓住,咸阳公主还好是个好性儿的,但此时被皇上知道了,如何肯善罢甘休。”
还怕妙娘不懂,罗氏又解释:“公主虽然贤良,但驸马这般做也太打脸了,皇上就是杀了驸马,这就不妙了,唯有让公主求情才是。”
妙娘把驸马在心里骂了上百遍,才不解道:“太太,我看五房老爷以前在潜邸时就为皇上幕僚,既这么说,当年娶公主也是心甘情愿的,现如今怎么又闹出这般丑事出来?”
罗氏叹道:“你是外明不知里暗事,程家向来都是科举晋身,堂堂正正做清流,哪有做王府属官,还和勋贵宗室结亲的。这读书人都不想和宗室勋贵结亲,唯独五老爷这般,他是强行让长子结亲当时还是宁王的皇帝。”
“可娶了县主呢,还能参政走仕途,但娶了公主,却只有个空衔。他是五房长子,你看咱们家的晷哥儿,晏哥儿哪个不是科举出仕,到时候大展拳脚,他却不能。若他是个平庸的倒也罢了,偏生他自恃大才,忧国忧民,光我知道他平素最爱和晏哥儿往来。这样的人怎会甘于平庸,如此外面折腾不了,只能在内里折腾了?”
以前,妙娘觉得罗氏平实,不大像大范氏妙语连珠,也不像聂氏那样能干至极,但如今她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她见识极明。
妙娘不禁道:“可依儿媳浅见,若驸马依旧留在京中,反而不好。他这样有抱负有想法的人,根本不畏惧死,他怕的是碌碌无为,一辈子养在内宅。这次皇帝饶过他了,怕日后也不会消停。”
她说完,又有点谨慎道:“太太,这只是儿媳一点微薄的小见识罢了,具体如何做,还得看您。”
罗氏没想到妙娘还有这番见识,她有些刮目相待:“妙娘,你说的极是,既然如此,我就先和五房那边通个气。”
于是,她立马喊了人进来,吩咐了几句,那人忙退出去。
婆媳二人才和聂氏婆媳二人一道往公主府赶过去,罗氏出来却一切以聂氏马首是瞻,根本不发一言,若非方才见到罗氏吩咐人去五房,真的认为罗氏只是去打酱油的。
好在罗氏对妙娘倒是十分的好,她见妙娘在马车上端坐着,还主动拿了引枕给她:“靠着舒服一些,你们年轻人要把腰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