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沾满老鼠毛的拾荒者说道:“电子垃圾。”
他身上背着一个灰色帆布包,拿掉头上的柚子皮甩了一下脑袋,头发和嘴角旁的老鼠毛在空中飞舞,慢悠悠地落在胖老板的金属柜台上。
胖老板有点窒息。
这位拾荒者把包袱摊开,里面是一堆染血的电子垃圾。胖老板早已见怪不怪,垃圾场那个地方奉行丛林法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很多卖到这的垃圾都沾着血,胖老板已经数不清自己收过多少这样的垃圾了。
他戴上了手套,皱眉说道:“下次处理的干净点,我不喜欢喜欢沾血的东西,不吉利,一共325元,下次有货记得找我。”胖老板习惯性的说了一句。
拾荒者撇撇嘴:“没有下次了,我可不喜欢捡垃圾的游戏。”
他拿着钱走掉了,刚走到门口那里却突然折返回来,对胖老板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老板,有没有一个灰色眼睛的像蛇一样阴冷的寸头女alpha来过这里?”
胖老板心中警惕起来,脸上却笑嘻嘻的:“每天来我这的人那么多,我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
拾荒者笑道:“您可真会说笑,那个人很特殊,只要见过她一眼,你就绝对不会忘记她。”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们俩是走散的朋友,如果她下次来你这,麻烦替我告诉她一声,就说有个叫张三的人找过她。”
张三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大众了,胖老板没说话,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拾荒者朝他笑了笑,把钞票揣进兜里吊儿郎当的走了。
小旅馆,早晨六点二十分。
江月掀开被子起床,她拉开窗帘,让垃圾星为数不多的阳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她贴着玻璃看着外面的街道,又出神地看了眼充满阴霾的天空。
算一算时间,联邦军校已经开学两个月了,不知道她的室友过得怎么样。
不知道大一下半年的课程多不多,解剖课上的虫族是不是更加危险,全息演练里的虚拟小人出招是否更加凶狠,他们是否更加忙碌,慢慢地忘记她。
时间可以冲刷一切,室友们各有各的光辉未来,只有她在垃圾星捡垃圾,即使有一天能够回到贝塔星,他们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肆意地打闹。
江月上高中时有一位家境很一般的朋友,江月可以陪着她逛批发市场,把一百块钱的毛呢裙杀价到三十五买下,也会在周末陪她去菜市场买排骨一起在厨房里做饭。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有一天出去玩耍两人撞包。从此之后她们的友谊就慢慢变淡了,江月曾试着挽回过,但是没有用。
风水轮流转,现在沦落到捡垃圾的地步,她现在总算理解了那位朋友当年的心情。
以后的日子大概都是这种生活了,如果没有虫族找她的麻烦,她或许会过得好一点,每个月拿着千的工资下班路上买个手抓饼,再多加一个蛋。
她揉了揉眼睛,走进仅有一平方米大的洗手间。江月往牙刷上挤了点黄豆大小的牙膏,用牙杯接了水站在洗手池前刷牙。
垃圾星的水都有一股怪味,干净的水源非常稀少,一般人喝不起没有怪味的水。
洗漱完毕后江月换上捡垃圾的衣服又跑出去捡电子垃圾了。
飞船开始倾倒电子垃圾,江月依然是最先到达现场的那一个。那位戴着尖顶帽的老人依然是第二个,两个人隔着电子垃圾对视了一眼,随后开工。
江月发现老人的速度变慢了,就在他扛起袋子时,他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周围捡垃圾的拾荒者像一条条嗅到血腥味的狗,他们的贪婪的眼睛立刻锁死了老人,就像一群鬣狗看到一只年迈病弱的雄狮。
老人挣扎着扛起袋子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拾荒者的目光黏在他身上,等待他的第二次跌倒。
老人扛着身后的袋子抬起了右脚,他走了三步后再一次跌倒了。这次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麻袋从他的肩头的跌落,一堆电子垃圾从袋子口里涌了出来。
拾荒者神情激动,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江月握紧了拳头。
看见老人蹒跚跌倒的样子,好像没有办法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