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聿没有在面上违背过她的意思，但是次数一多，邵荔棠是知道这小子只是阳奉阴违。
再遇冼萱绾后的一个星期，方聿几乎每天都会来瑞颐的中餐厅坐坐，他在企望运气降临，也许她还会来这里吃饭，也许她上回丢三落四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稀稀拉拉的客人，人潮涌动的食客，无论中餐厅处于什么状态，人鱼都没有再出现。
沙洲岛某别墅的窗边，淅沥的雨丝轻挑在方聿的脸庞，萋萋在他脚边讨好地蹭蹭，方聿抱起布偶。
“萋萋，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萋萋无动于衷的模样。
“啊，我忘了，猫和鱼是天敌。”
“但是你要和她和睦相处哦，我喜欢你，也喜欢她。”方聿对着一脸茫然的萋萋自言自语。
你不如给它个猫条效果好些。
萋萋才不管这些。
它只管做它的小猫咪呀。
做小猫咪是快乐的。
“方先生，您上次叫我们安排处理的裙子，已经整理完毕，要送到您家里吗？”
“不用，放在4901房间就行。”
他最近不愿再进4901房间，那里变成了他的禁地，一个走出4901房门已经翻篇了，另一个，在心上折了个角而已。
咔哒
4901房间被打开，客厅的斗鱼听到声音了吗？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它们兀自悠游悠哉。
方聿还是回了他们相处一夜的地方。坐在床边，他回忆起人鱼迷醉的模样。打开衣柜，浅灰色的鱼尾裙被很小心地挂着，熨烫地很仔细，却怎么也熨不平他心上的褶皱。
他只留着她的雨伞她的华丽裙装，其他的，什么线索也没有。一滴水滴入海洋，怎么互相剥离。
抚摸上浅灰色，那晚扯开冼萱绾后背拉链的触感恢复到方聿的指腹。
若浮生一梦，为欢几何？【1】
那晚他们发生了什么？
他甚至开始揣测，那晚如果用更深刻的羁绊留住她，用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的方式得到她，用淙淙的爱意灌溉她。
现在怎么想都于事无补。
如果回到那晚，方聿大概率也不会这么做。喜欢和疯浪之间还隔着一座火焰山，纵着一整个沙洲岛。何况以她的性格，就算发生了些什么，她也会，尽量冷处理。
虽然他仍旧被她定义为纨绔。
很多东西都说不清道不明，发展得莫名其妙。
纨绔的方聿在这里被海妖诱惑着，也被冼萱绾冷眼相看着。
空气中氧气减少，水分子不可思议地再次聚拢。
那就再做一次浮生一梦吧！
华丽的梦，旖旎的梦，不可思议的梦。
4901的梦境里，斗鱼无声地突破鱼缸的局限，在整个房间里悬游。
人鱼的双眼掬着一泓清澈的泉，泉水越过房间内的普通水分子，渡进方聿的双眸。
男生的眉眼立马被激活出了神采，他望着属于他的泉，
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沉默震耳欲聋。
再也骗不住自己，方聿轻叹，4901的水分子瞬间消散，两条斗鱼自觉地退回到长方体的方寸内。
方聿的眼梢里，床边柜与床间的空隙里，悄然立着一片未被打扫的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