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死,真好,真好。”
黄清道:“是刚到流放地没几天,就有人把他带了来。当时我们生怕他们发现小三子的身份,发现他是漏网之鱼,一直不敢相认。但私下里还是在互相关注着。直到那场大火,才一起逃了出来。”
黄凝忽然想到一件事,她赶忙问:“那二哥呢,可曾见过他?”
黄夫人与黄清惊诧,
“你二哥也逃了出来吗?”
“姐姐见过二哥,还是有二哥的消息?”
黄凝摇头,“没有,不是,我只是在狱中见父亲与大哥时,听他们说二哥与小三子都没在了狱中,所以现在看到小三子好好的,就想到会不会二哥也得救了。”
黄夫人听此哭了起来,“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总要有点希望才好,黄凝与黄清没有言语,她们虽然知道很渺茫,但也愿意给母亲一个希望。就像当初在狱中,大哥让她如有再见到母亲之时,要替他尽孝,那时他也就是说说,但,谁能想到,这话竟然成真了。
希望,人就是要有希望,在绝境处也不能放弃,像她历经心灵折磨,周旋于仇人,又遇歹人,还被射了一箭,经历了摇红曾说过的九死一生,终于与家人团聚。像是给她这种不屈精神的奖励,不仅跑成功了,还在目的地第一时间见到了家人。
黄凝一日好过一日,能下地了,能出屋了,她这才看到了小院的全貌,不大的小院子被收拾得很干净。当然跟以前的将军府没法比,简直一天一地,但这又有什么的呢,牢狱流放的日子都过来了,这里自然就是神仙府。
虽然黄凝没有受过家人受过的那些苦,但在厉府,在厉云手中的时候,她心灵何尝不是苦的,不是受尽折磨的。
如今一切都好了,她大力地呼吸,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每天都能发自真心地笑出来,一家人虽少了一半,但好在还有家人在,如果父亲知道小三子没死,该是有多心慰,她们黄家最小的孩子保住了。
白天里,母亲与妹妹很忙,就连小三子都在学堂里上学。黄凝身体好了后,不想闲在家里,就学着做饭,让大家在忙后有口热乎地吃。
可惜她对此真的没有天赋,看着母亲救起她锅里的东西,再看着母亲熟练地在厨房里忙活,黄凝心里有些发酸,母亲哪干过这些啊,现在临到老了,却连做饭都会了。
黄凝发现她在厨艺这方面实是帮不上忙,就想着帮母亲绣东西赚钱。黄夫人与黄清负担着家里的开销,一个做绣品,拿到城里去卖,而黄清的情况就复杂了些。听说是在信王的骑兵营里当差。
那日箭中黄凝,就是她偷溜骑马出来夜射,这才不小心射伤了黄凝。
小三子还小,正是上学的时候,只花钱不进钱,家里就靠着母亲卖绣品与妹妹当差拿钱了。
黄凝觉得倒是可以帮着母亲绣东西,这方面不说天赋吧,确实是她拿手的。加上黄夫人年纪大了,晚上绣东西尤其费眼,黄凝想把这块接过来,替母亲减轻些负担。
母亲心疼她,认为她与她们不一样,是没吃过苦的,以前拿刺绣当爱好,解个闷还好,如果要以此谋生,那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绣了,要保证量,很辛苦地。
黄凝也不与母亲争,就拿起来绣,看了几天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该绣多大的,什么图案的。
黄夫人见此,也不拦着她,两个人一边绣东西,一边聊着天。听母亲说,信王在知道了她们到此地后,对她们颇为照顾,本来是给她们找了个大院子的,但当时的钱都给了船主,实在是负担不起。
虽信王表示院子是送给她们住的,但无功不受,信王能看在旧日交情上肯接纳她们,没有嫌她们是祸端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再好意思麻烦人家。
母亲又说:“后来,黄清想起小时候骑马的本事,她倒是冲,自己找去了信王,楞是找了个活计干。”
“哦,对了,小三子的学堂也是信王给找的,老师是名师大家,一般人都进不去的。”
黄凝手上忙着,头都没抬道:“信王真是个好人,如今我来了,是不是也要知会人家一声,毕竟我对这里来说,也是个祸端。”
黄夫人一直没敢详问,黄凝为什么会跑来这里?在厉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一个好好的闺女,大未朝的郡主,怎么就成了祸端?
可黄清说,姐姐明显不愿多说,她什么时候想说自然会说,您就不要问了。黄夫人觉得小女儿说得有理,大女儿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与难处了,这才跑了出来,她不愿说那她就不问,反正也跑了出来,一家人也团聚了,日子往前看就好。
黄夫人回她道:“是要说一声的,信王对咱们家以诚相待,咱们也要如此对人家。只是听清儿说,信王最近不在信城,去西面办事去了。”
黄凝:“好,那就等信王回来,我再去请安。”
黄凝在信城不仅找到了亲人,还扎根了下来,而京都这边,厉云忽然来到了暖秋苑,坐下后就叫了摇红来。
摇红对着大人见礼,厉云没让起。他把玩着手中的一条细丝,说起这细丝正是他曾亲手缠在黄凝身上的软缠丝。
是马永星心细,在整理现场时,发现在那地砖下面的土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拨开泥土,发现了这么个东西,于是把它交到了厉云的手上。
当时厉云接过此物,竟然笑了,待看到上面的点点血迹后,可以想见它的主人弄下它时是何等的大力与决绝,竟不惜伤害到自己。
厉云笑不出来了,他阴沉着眉眼,把这东西收入了掌中,从此这软缠丝就缠在了他的手腕上,日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