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昭此刻觉得心乱如麻,身上的热度好像一丝一丝被抽掉,四肢百骸都冷了起来。还没出灵堂走上几步,人已经晕倒在地。灵堂内的音玉玔,视线本就没有离开过沈云昭,他这一倒,可把她吓的花容失色。立刻惊呼起来,“云昭哥哥!”下人、侍卫都涌了过来。赶紧将人送到了灵枢馆。华南星在山庄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像这一年多这样忙过。叹着气,将沈云昭头上最后一根银针取下。又将命人熬好的参汤给沈云昭灌下。片刻,沈云昭悠悠转醒。看了看华南星,又将目光投向华南星身后的霍达。支撑着起身,“霍神医,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霍达心中一噔,随后点了点头。华南星难得沉默没有多言,退出了房间。一时间,房间内只余沈云昭与霍达。“霍神医,您与我母亲是多年至交,她骤然去世,您也一定十分难过。”沈云昭脸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点漆黑眸如不见底的深渊,目不转睛的看着霍达。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直视的目光,看的霍达一阵阵的心慌,索性别开眼去。答道:“自是如此。”“山庄里的人都说霍神医爱慕母亲,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留在烟云山庄十几年。说句心里话,我们相识多年,您的为人我十分清楚。是胜过我父亲百倍的正人君子。”“您的这份深情,天地皆可动容。不过我的母亲,显然并未珍惜。”霍达长叹一声,道:“死者已矣,庄主又何必说这些。”沈云昭神色平静的说道:“我只是突然突发奇想,您这样在意我母亲,她若让您替她做一些……有违道义的事,您可会为她去做?就如……四年前那样。”霍达手上神经不自觉的一抖,嘴角抽动的勉强做出个笑的表情。“庄主说笑了。令堂已是烟云山庄的最受尊敬的太夫人,又有何有违道义的事需要她去做。”沈云昭目光灼灼,“四年前,母亲为了阻止我与孤月在一起,毒害了孤月,还让你用金针易容之术改变了他的容貌,以至于他脸上的毒虽解,却仍不能恢复到本来面容。这,不都是您与我母亲联合起来做下的手笔?如今,我与孤月两情相悦,母亲又怎会坐视不理?”“假如,我是说假如,母亲她用死做局,而您就是配合她做局的人,那孤月岂非百口莫辩?”沈云昭快死了?听着沈云昭几乎说中事实的假设,霍达心里猛的一颤。脸上的表情也几多不自然,“庄主恐怕是多日不眠不休,一时头脑不太清醒,胡思乱想也是有的。”沈云昭注视着霍达的表情,而后终于支撑不住,躺倒在床上。轻轻吐出一口气,“是吗……”……七日后,烟云山庄以沈云昭为首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将太夫人下了葬。沈云昭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对着母亲的墓碑,说了许多话……回来后,沈云昭病倒了。就连霍达与华南星师徒联手诊治,都没能让病榻上的沈云昭醒来。音玉玔在浮桥边急的团团转,可角龙卫根本就不让他靠近庄主的住处。虽然之前太夫人去世,烟云山庄的人也都是哭声连天,但大部分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可是此时,整个烟云山庄才真正陷入了一片哀伤。庄主若倒下了,以后的烟云山庄,在江湖上恐怕只能日渐衰落。烟云山庄虽大,可是少了沈云昭这个屋顶庇护,往后就只能任那些势大的门派宰割。人只有在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才能真正感到切肤之痛。很快,烟云山庄庄主病危的消息就传遍了江湖。各门各派都纷纷派人前来探望。美其名曰探病,其实不过是想看看沈云昭是否真的快要死了,还能有多少时日。江湖之中,人心叵测,勾心斗角,真正关心的人少之又少。但只要沈云昭健在,他们就都还是两肋插刀,同声同气的盟友兄弟。可笑,可叹。这些探病之人,不少是带着细作的使命。趁机在山庄中刺探虚实,有两名被角龙卫抓到的探子,身上竟然搜出了烟云山庄的地形图,画作之详细,甚至连山庄内的密道,守卫,都标注的十分精确。凤非言大发雷霆,着人用了酷刑,而后将二人的尸首悬挂于烟波城的城楼之上,以儆效尤。可是那些曾被烟云山庄踩在脚下的门派。又怎会错过这个覆灭烟云山庄的好机会。于是依旧派出亡命之徒前去刺探。烟云山庄庄主沈云昭就快死了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嘉荣教中。孤月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晌,然后疯也似的冲出去,任谁都劝不住,最后还是花为颜出手点了他的睡穴才算将人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