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丫鬟们放好水,陆昀脱了衣服坐进浴池,热气氤氲,通体舒爽。
他这才有心思思考自己的婚事。
自打来到这里,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将来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凭着祖母和母亲的喜好,闭着眼他都能想到自己将来娶的会是某位世家小姐。
想着都是京中的,便是被家里说了亲,他也能私下见见对方,不至于真的盲婚哑嫁。而今一道圣旨被皇帝赐了婚,对方又远在边疆,模样脾性他一概不知,真就两眼一抹黑交代出去了。
……
且说陆昀胎穿到的这户人家,可谓钟鸣鼎食,显赫富贵。
当初追随太·祖爷打天下的高祖父(陆昀爷爷的爷爷)在一次杀敌时,因替太·祖爷挡下致命一箭不幸身亡,后来太·祖爷登基做了皇帝,封了故去的高祖父为安夏侯,世袭罔替,荫及子孙,讨了个祖祖辈辈的富贵。
算上故去的高祖父,爵位传到陆戴礼这里已是第四代。三十年前陆戴礼娶了齐国公府上的嫡小姐程嘉茵为妻,婚后十多年才有了陆昀。
陆昀作为侯府的继承人,身份尊贵,备受宠爱,便是什么也不做,等到父亲百年之后,他都可以承袭侯爵之位。
而陆昀当初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上一世他生于一户工薪家庭,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他自小刻苦学习,寒窗十几年终于考上了一所985,可就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他与几个好友去川陕一带游玩,大巴车途径一处山区时突发泥石流灾害,他不幸命丧其中。
等再次恢复意识后,他已经是这边世界的一个小婴儿,安夏侯陆戴礼和程氏的嫡出小公子。
这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朝代,虽也叫夏朝,但并非大禹治水那个夏朝,观其周围人的衣食住行,以及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这个朝代已经处于封建社会很晚期了。
陆昀这人呢也没什么大志,上辈子辛苦读书,无非是想考个好大学,毕业之后找份薪资高的工作,孝敬父母,安安稳稳过一生。
这辈子倒是投了个富贵之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读书何其辛苦,既有条件躺着享受,为什么还要再吃苦奋斗呢,他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就挺好。
可是陆戴礼不同意。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爵位传到他这一代,侯爵府早已没了往昔的辉煌,若是子孙再不上进,真真就养废了。
是以陆昀五岁上一过,就被陆戴礼请了个先生上门教导他和他的兄长一起读书。按陆戴礼的意思,这书不只要读,还要读的好,试图要他兄弟二人通过科举做官重振侯府辉煌。
而于陆昀而言就没那么轻松了,八年时光,先生换了好几茬,可无一不例外先生们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照本宣科,举着书本满嘴的之乎者也,当真是枯燥无趣极了。
有时候陆昀听着听着竟听的睡着了,这时候先生不免呵斥一声,不过碍于身份,又念陆昀非是那等调皮顽劣的学生,也只是轻声斥责,从未惩戒过他。
就这样,一晃眼过了这些年,今年年初陆戴礼进宫面圣,陛下体恤先臣,赐了陆昀一个进国子监读书的名额。
这便是陆昀来到这边这个世界大致的情况,侯府嫡子又如何,身份贵重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便是读书科举也得顺他爹的意。
陆昀闭上眼,心中一片烦闷,而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叩响。
“何事?”陆昀睁开眼,池中水气迷蒙,眼前事物看的不是很真切。
外面人回道:“二爷,昭大爷来了,在暖阁里等着呢。”
陆昀房里伺候的有两个丫鬟,一个名叫青螺,一个叫紫烟。
此刻在外面回话的是紫烟。
“知道了,你去与兄长说一声,我这就来。”
陆昀起身出了浴池,用巾帕擦干身体后换了一身家居服,最里面是白色中衣象牙色裤子,再然后是月白色交领袄子,最外面莲青色玉兰印花纹样缎面窄袖圆领袍,腰上束了条同色绣花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