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跃听见笑声,扭过头,却越过翘着腿一副看热闹样子的赵骅直接对着裴镜渊冷笑道:“怎么?裴大人觉得很好笑吗?”
“嘶”人群中有人抽气,敢成的徐长跃这是彻底疯了不成,居然敢同时得罪这两位祖宗。
“张大人,敢不敢喝!”随着他的怒吼,酒盏里的酒水蹦跳出来溅起两三朵酒花,他的手颤动着,情绪激动。
“你是谁?你敬我我便要喝吗?”张意之仍旧淡笑,平静阐述。
“所有的一切都是徐家咎由自取,你妄想谁能原谅你!”张意之虽是坐着却中气十足,她的笑意收敛露出冷峻,犹如寒剑出锋,冷芒毕露。
手指拍在琴弦上,大力肃杀私有千军万马同时奔城去。那个娘子演奏的惟妙惟肖,私真有马鸣声嘶吼在耳边。
“只怕,张大人,这杯酒你要喝也要喝不喝也得喝。”徐长跃“桀桀桀”笑起来,带着嘲弄的气音,慢慢萦绕在众人周围。
或是此夜太过于风凉,不少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长跃,你不要执迷不悟啊!”冯继章着急道。
可是越是如此,徐长跃空着那只手骤然朝着张意之面目袭来,他速度极快带着狠劲。
在出袖的那一瞬间,张意之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清清淡淡,似乎在哪里闻过。
她面上不动如山,手里却握紧了那一把短刀。
正在她要出刀的时候一阵寒芒天旋地转挽了一个剑花。
“哐当!”金属奏鸣,酒杯落在了刀尖上,刀剑微微上挑,凌厉的剑气挑破了徐长跃的肩臂,也使得那酒“啪!”一声落在地上,琉璃盏碎成了好几瓣。
“啊娘!”徐长跃失声痛呼,失魂落魄捂着不断涌出血来的臂膀,弯腰险些跌坐在地上。
张意之收回了袖中尚未来得及出鞘的短刀,朝着收剑处看去。
裴镜渊手里握着从赵骅腰间的佩刀上抽出的剑刃,安坐,皮笑肉不笑,带着星星点点的冷意。
“你……”赵骅还在愣神。
“哐。”他的手腕一动那剑便收回了赵骅的剑鞘之中。
而他另一只手腕,稳稳端着那杯酒,嘴角笑意不曾少缺:“徐公子还是当心些,要是不慎伤了自己,徐大人又该在朝堂上发疯了。”
风轻云淡轻飘飘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不少人变了脸色。
台上的琴音已经变了曲调,这并不是文王原版的《征战礼乐》,而是那场明明占据优势的战争破釜沉舟却仍旧无力回天之时,四面楚歌的将军自刎前感极伤心而力笔阔斧,用余血改成的乐曲,几乎以一种哀转痛绝诡异的曲调草草收束。
就比如是这里,已经从千军万马过渡到了哀军兵败。
残兵马哀,先前的刀剑之音化作反向利刃,捅进了皮肉之中。
张意之眉目一动。
就在这时,院外一个跌撞而来吓得面目苍白的家丁一下子磕到在院子台阶上。
他不敢迟钝,连滚带爬往院子里跑。
“出了什么事!”冯继章呵斥他。
“大事不好了!大人啊!新娘子,她她她她,她暴毙身亡了!”
“轰!”一声巨雷震响在每一个人头顶上,本来便阴云密布的天气顿时开始狂风四起雷雨交加,院子里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冯继章面目惨白勉强被人搀扶着站起来,犹如行尸走肉,他着急跺脚,哆哆嗦嗦抬着手臂不知指着什么何方,“啊呀什么孽啊,赶紧带我去看看!”
张意之与裴镜渊对视一眼,彼此都从眼神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深意。
院子里大乱,而衰败的琴音在风雨中愈发清晰,众人杂乱的脚步声迭次响起,躲雨的躲雨,告辞的告辞,还有一些赶着去看热闹的,胡乱的惊呼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我得去看看。”赵骅冷下脸子,“这已经不是本月第一起这样的事了,今天好啊,在我眼皮子底下作科犯案!”他说完,拍着手从桌子上站起,大步消失在雨幕中。
“张大人,可要去一同看看。”裴镜渊打着伞,不紧不慢说道。
“好。”张意之沉默了一会说道。
她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台上灯火阑珊处望去。
那穿着娇粉色衣裙的琴师还安定地独坐在雨幕中,空无一人的酒席,她伴着电闪雷鸣将最后一点音色奏完。
最后一点音色,将军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