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在门口的垫子上跺脚擦干雨水，奚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就连这个动作也像小猫。
艺术家们的审美各有千秋，显然奚琮并不是个极简主义爱好者。他的画廊装潢华丽，墙面以红色为底，墙上是工匠手工绘制的暗金色藤蔓图案，窗帘也全用的重工丝绒。
画廊大厅正中独独立着一面墙，柔光射灯下是奚琮从前最喜爱的一幅作品。
少女身穿长裙，从森林深处迈步而来，面容纯洁，身材丰腴，如同独角兽的化身。
姜无的手搭在画前的围栏上，身子前倾，惊叹地看着这幅作品。就算以他外行人的视角也能感受到这幅画的自然与人体之美。
然而奚琮一眼看到这幅画，眸光却骤然暗沉下来。
见过了恶魔完美的躯体，他此时竟然对自己过往的杰作产生了厌恶情绪。
他叫来负责人，道：“白鸟，把所有人像画都取下来。”
“啊？”负责人白鸟礼收伞的动作诡异地顿住，“奚先生，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奚琮扫过墙上挂着的人像，脸色愈发差劲。
“全部收到库房里去。”
“好的。”白鸟礼只好招呼在画廊工作的雇员小心地将画作取下。
这间画廊挂着的都是奚琮的心血结晶，每一幅拿到外面都是百万以上的天价。
姜无不得不从画前退开，不解道：“为什么要摘下来？很好看。”
奚琮道：“不完美的作品只应存在于过去。”
“那你要把他们卖掉吗？”
“不。”
“那岂不是很浪费？”姜无道，“不完美也是一种美，如果它们余生都只能关在仓库里不见天日，那对艺术界岂不是一种遗憾？”
奚琮沉默片刻，道：“白鸟，通知拍卖行来接手。”
“十三幅一次性卖掉？这会不会……不太好。”
奚琮不以为意道：“没关系。”
他满意地看着墙面上孤零零的几幅风景和静物画，对姜无道：“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东西。”
奚琮和白鸟上了二楼，雇员也抱着画离开，画廊一层便只剩下姜无一人。
大门咯吱一声轻响。
姜无回过头正想喊画廊员工，声音却诡异地堵在嗓子眼儿里。
来人格外高大，两米多高的门框居然不能让他平行通过。对方低下头走进画廊，血红的竖瞳瞬间锁定在姜无身上，绽出贪婪的凶光。
对方不是人类！
姜无瞳孔微缩，就在这刹那间，那魔物便已缓缓向他走过来。
嘶哑的声音里满是见到美味的垂涎：“小点心，闻起来……真棒。”
两米多高的身形极具压迫感，沉重的步伐让吊灯都微微晃动起来。姜无扭头便往消防门跑去。
他身体里可一点恶魔之力都没有！鬼才打得过这个怪物！
身后传来一声饱含恶意的笑，脚步声近乎快到姜无背后了。
他咬咬牙，一把撞开消防门逃出画廊，然而后巷的景象却让他身形一僵。
三个正常人身形的魔物正或站或蹲地等待着他，一见他眼中便亮起贪婪的凶光。